第一章
我叫林晚,死过一次,所以不怕再死一次。可说实话,真到开播那一刻,我还是怂了。八点整,我手指悬在开始直播按钮上,抖得像筛糠。脑子里全是临死前挡风玻璃碎成蜘蛛网的画面,血糊住眼睛,耳边是顾倩倩的尖叫——不是害怕,是兴奋。怕什么你已经死过了。我对自己冷笑,指尖狠狠按下去。叮——手机一声尖响,像有人用指甲划黑板,刺得我耳膜发麻。屏幕瞬间被十万ID挤爆,清一色用户20190715用户20200322……全是死亡日期。没人打招呼,只有礼物疯狂刷屏：纸元宝、金元宝、血玉镯,叮叮当当砸得我手心发烫。我却只感觉冷,像有人把冰块塞进我后颈。欢迎……姐妹们。我声音干巴巴的,自己都嫌难听。一条血字弹幕慢悠悠飘上来：——拿我们的钱,就得办我们的事。我咽了口唾沫,喉咙里全是铁锈味：七天,顾倩倩和周凯,一个都跑不了。我低头拆开那盒人皮面膜。盒子冰凉,像从太平间里刚拿出来。面膜粉白粉白,还带着一股腥甜味,像菜市场刚剥开的猪皮。我咬牙往脸上糊,心里直犯恶心：林晚,你死都死了,还嫌什么恶心三分钟不到,左脸那道疤——前世方向盘拍出来的旧伤——肉眼可见地淡了。我眨眨眼,镜子里的人半边脸光滑如新,半边脸却惨白得像纸。耳机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像很多人在窃窃私语。听见了我小声问,别急,债一笔一笔讨。刚准备再敷第二层,门外咔哒一声。我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冰凉的手攥住。顾倩倩推门进来,穿着我前世最爱的白裙子,手里提着两杯奶茶,笑得跟圣母似的：晚晚,我来给你刷火箭呀～我脑瓜子嗡的一声,血液全往脚底冲。她也重生了,而且比我早。你怎么来了我尽量让声音别打颤。想你了嘛。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嘉年华特效预览,给你准备了个大惊喜。她走近镜头,抬手就是一个嘉年华。人民币礼物特效炸得满屏七彩,十万阴兵像被阳光照到的蟑螂,瞬间散了一半。我后台的冥币收入唰地腰斩。脸上的面膜滋啦一声裂开一道口子,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我听见自己心跳得跟打鼓似的,手心全是汗。顾倩倩凑近麦克风,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我能听见：我昨晚梦见你车祸,哭着喊妈妈,好惨哦。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弹幕却刷疯了：——好甜！闺蜜情深！——倩倩人美心善！我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谢谢宝贝。趁她去摆奶茶,我冲进卫生间,锁门,开灯。镜子里的自己左脸白得发光,右脸却爬满了灰斑,像被烟头烫过的纸。我伸手碰了碰,那块皮直接掉下来,轻飘飘落在水池里,边缘还带着血丝。操……我声音发颤,这么快就开始烂了手机震动,周凯的语音跳出来,声音油腻得像隔夜的菜汤：小林啊,封建迷信影响不好,我给你限流三天,好好反省。我差点把牙咬碎。限流意味着阴兵粉丝进不来,冥币断供,我脸上的尸斑会越长越多,直到整张脸烂完。我拧开水龙头,把掉下来的那块皮冲走,抬头对镜子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想让我死行,那一起死。我深吸一口气,拉开门。顾倩倩正拿着我的口红在手臂上试色,笑得一脸无辜：晚晚,你看这个色号是不是超显白我盯着那支口红,心口突突跳——里面掺着我的骨灰。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显白,太显白了。顾倩倩歪头看我：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我摇摇头,把垃圾桶里碎掉的面膜踩得更碎。没事,我低声说,明天给你看更刺激的。明天,让你哭都找不着调。
第二章
我在卫生间里把那块掉下来的脸皮冲走时,心里其实一点都不冷静。水龙头哗哗响,我脑子里也哗哗响——全是完了完了完了。冥币断了,面膜裂了,尸斑爬了,顾倩倩还穿着我的白裙子在我房间里晃。我盯着镜子,里面的女人半边像人半边像鬼,咧嘴一笑,嘴角直接扯到耳根,疼得我嘶了一声。林晚,你慌个屁。我骂自己,死都死过了,烂脸算什么我拉开门,顾倩倩正拿我的口红在手臂上画爱心。那支枯骨玫瑰新版,我骨灰拌的。她冲我晃手腕：晚晚,你看,是不是超显白我胃里一阵翻涌,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显白。我干笑,你涂什么都好看。她眯眼看我：你怎么出这么多汗空调坏了我抹了把额头,一手冷汗：可能低血糖。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拍‘闺蜜浴袍’呢。她拍拍我肩膀,白裙子上的香水味冲进鼻子,甜得发腻。我点头,等她一走,立刻反锁门,整个人滑坐在地上,腿软得像面条。限流三天,周凯一句话,我的直播间就剩半口气。阴兵粉丝进不来,冥币收入直接归零。我脸上的尸斑从下巴爬到脖子,像墨水滴在宣纸上,越晕越大。我翻箱倒柜找出剩下的冥币,蹲在厕所里一张张折纸鹤。打火机啪一声,火苗窜起来,烫得我指尖起泡,我却笑得像个疯子。霉运三连击,丢工作、网暴、车祸。我小声念,像在背咒语。纸鹤烧成灰,我全收进红包里,塞进口袋。顾倩倩,周凯,一人一个,别客气。第二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化了个心机素颜妆,把尸斑遮得七七八八。顾倩倩穿着白裙子,我挑了件大红睡袍,衬得她更像朵白莲花。镜头一开,我先假装脚滑,一杯红酒不小心泼她一身。红酒里掺了纸灰,她尖叫一声,白裙子瞬间开成一朵暗红色大丽花。哎呀,手滑。我捂嘴,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弹幕刷得飞快：——卧槽,大型翻车现场！——这红酒泼得,艺术！顾倩倩脸都绿了,还得保持微笑：没事,姐妹情深嘛。我心里冷笑：情深个屁,待会儿有你哭。晚上,她开直播试色枯骨玫瑰新版。我坐在旁边,看着她涂口红,心跳快得跟打鼓似的。刚涂完,她噗地吐出一颗牙,接着第二颗、第三颗……直播间瞬间炸了,弹幕全是救命。顾倩倩捂着嘴,血从指缝里往外冒,眼睛瞪得老大,像见了鬼。我低头看手机,倒计时跳成红色：剩余寿命：72小时。我心里咯噔一下,原来霉运是借命,我借的是我自己的。顾倩倩被送去医院,我坐在出租车里,看着车窗外的霓虹灯,脑子一团乱。手机震动,是我妈的电话。晚晚,你上电视了……她声音发抖,有个姑娘说你疯了,要带你去泰国驱邪……我脑子嗡的一声,周凯动作真快。我到家时,顾倩倩的直播团队已经把我妈围住了,镜头怼着她脸。我妈哭得喘不过气,跪在地上求他们别带我走。我抄起菜刀就冲出去,眼前却突然一黑,一股黑烟把我卷回房间。手机屏幕亮起,一行血字：——你越界了,阳间事阳间了。我瘫坐在地上,菜刀咣当一声掉在旁边。倒计时还在跳,72小时,71小时59分……我摸着自己开始腐烂的脸,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阳间是阳间了。我喃喃自语,那就换个玩法。我拿起手机,给顾倩倩发了条微信：明天见,给你看更刺激的。发完,我把手机扔到一边,关灯,屋里一片漆黑。只有倒计时在屏幕上幽幽发光,像催命符。我闭上眼,听见自己心跳声,一下一下,像锤子敲棺材板。
第三章
倒计时
71:59:57,数字红得像刚取出来的烙铁,烙在我眼皮上。我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手机是唯一的光源。脸上那块烂皮已经蔓延到脖子,一碰就掉渣。我摸了摸,指尖全是脓血,却不觉得疼,只觉得冷。林晚,你怕什么我对自己说,死都死过一次了。可手指还是抖,抖得连手机都差点掉地上。我点开微信,顾倩倩的头像亮了红点。她发来一条语音,声音娇滴滴的：晚晚,明天记得来我庆功宴哦～我穿那条白裙子给你看！我盯着那条语音,脑子里全是她直播时牙齿一颗颗掉下来的画面。我回了两个字：一定。发完,我打开阴间直播间后台,私信栏里全是阴兵在刷屏：——主播,别怂,干她！——我们等你翻盘！我苦笑,翻盘我连命都快没了。突然,系统弹出一行血字：【检测到宿主强烈不甘,开启隐藏模式：借尸还魂。】下面两个选项：1、魂飞魄散。2、附身活人,永久困在那人身体里。我盯着那两个选项,手指悬在空中。魂飞魄散太便宜他们了。我点了2。下一秒,手机黑屏,一股黑烟从屏幕里钻出来,把我整个人裹住。我眼前一黑,再睁眼,已经站在顾倩倩家的客厅里。她穿着那条白裙子,正对着镜子自拍,口红涂得艳红,像刚吃了人。我低头看自己的手——白皙,纤细,指甲上贴着亮晶晶的水钻。我附身了。附在了顾倩倩身上。我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脸还是顾倩倩的,眼神却是我。我咧嘴一笑,镜子里的顾倩倩也咧嘴一笑,笑得诡异。顾倩倩,我轻声说,你不是最爱直播吗今天我给你安排一场终身难忘的。晚上八点,庆功宴准时开始。顾倩倩的直播间标题是闺蜜和解,世纪大和解！我坐在镜头前,穿着白裙子,笑得温柔。周凯坐在旁边,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弹幕刷得飞快：——终于和好了！——姐姐们友谊长存！我拿起麦克风,声音是顾倩倩的,语气却是我的：今天,我要给大家讲个故事。周凯皱眉,凑过来小声说：倩倩,别乱说话。我推开他,笑得更大声：从前有个女孩,被闺蜜害死,骨灰做成口红,你们猜,她会不会回来报仇直播间瞬间安静,弹幕停了。我打开手机投屏,放出一段视频——周凯和顾倩倩的对话,剪得清清楚楚：刹车线剪了吗放心,她死定了。骨灰做成口红,绝对爆卖。周凯脸色煞白,扑过来抢手机。我抬手就是一巴掌,指甲在他脸上刮出四道血痕。别急,还有更精彩的呢。我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刀尖对准自己的脖子,对着镜头笑：今天,我要让所有人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报应。弹幕疯了：——报警！快报警！——这不是剧本！我控制着顾倩倩的手,把刀塞进周凯手里,然后狠狠撞上去。刀尖刺进脖子,温热的血喷了我一脸。我听见顾倩倩的灵魂在身体里尖叫,被我一口吞了。直播间被封前,最后一秒,我看见弹幕刷过一行字：——林晚,是你吗警察破门而入时,我已经瘫在地上,顾倩倩的身体血流如注,却还在笑。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来：我报的警,杀人犯在这里。三个月后,热搜第一：顾倩倩杀人后自杀周凯商业犯罪证据确凿我坐在顾倩倩的别墅里,看着镜子里的脸。尸斑没了,脸皮却开始一点点脱落。我拿起那支赎罪玫瑰,里面掺的是周凯的骨灰。我对着镜头直播,笑得温柔：今天教大家,怎么把仇人做成口红。弹幕刷得飞快,礼物火箭一样往上冲。我低头,看见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已经停了。血字变成一行小字：【交易完成,宿主可永久使用身体,代价：永不超生。】我笑了笑,拿起口红,轻轻涂在唇上。永不超生我喃喃自语,那又怎样反正我已经在地狱里了。窗外下起雨,我走到阳台,看着远处的霓虹灯。雨点打在脸上,像针扎,我却觉得舒服。我低头,看见楼下有人撑着黑伞,抬头看我。伞下的人,脸和我一模一样。我冲她笑了笑,她也冲我笑了笑。我转身回屋,关上门,屋里一片漆黑。只有手机的光,幽幽亮着。我轻声说：妈,我替你报仇了。雨声掩盖了我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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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倒计时没了,可我知道,债还没完。我顶着顾倩倩的脸,继续直播。粉丝涨到三千万,比前世最巅峰时还猛。弹幕一排姐姐杀我,我笑得牙酸——真杀过,还不止一个。每晚十二点,我都要敷一层赎罪玫瑰。膏体是暗红色的,带着细小的灰粒,周凯的骨灰。一上唇,镜面就起雾,像他在里头呼气。我涂得极慢,像在给自己封棺。林晚,你到底图什么夜里,我常对着镜子问。镜子不答,只有顾倩倩残留的那点灵魂在瞳孔里尖叫。声音小,却足够把我吵醒。我开始习惯失眠。两点,三点,四点。别墅空荡,脚步声自己响。有天凌晨,门铃忽然叮咚——监控里,一个穿黑雨衣的女人站着,脸被雨冲得发白,却和我原来的脸一模一样。我喉咙发紧,按下对讲：谁她抬头,声音隔着雨传来：收快递,你的脸。我猛地合上屏幕,后背全是冷汗。再打开,人已经不见了,只剩地上一只湿淋淋的快递盒。盒子里是一面裂开的镜子,和一张纸条：借的壳,该还了。我知道是谁——那些被压下去的阴兵。十万亡灵里,总有几位不服我抢身体。我点了根烟,烟灰弹进快递盒,冷笑：想让我退房行,再帮我办最后一件事。我把镜头对准客厅,开了专场直播,标题简单粗暴：【今晚拆黑粉快递,全程高能】在线人数飙到五千万。盒子拆开,镜子碎得更多,反光里,我的脸和顾倩倩的脸同时出现,像两张叠在一起的遗照。弹幕瞬间爆炸：——卧槽,灵异现场——主播别吓我！我压低声音：家人们,别慌,特效而已。说着,我拿起碎镜片,在指腹轻轻一划。血珠滚出来,滴进口红管。灰褐色的骨灰遇到血,立刻变成浓稠的猩红。我冲镜头眨眼：新款‘血债’,限量一支,今晚只送不卖。直播间礼物狂飙。火箭、嘉年华、黑洞……人民币映得我眼花。我心里却空得要命。这些钱救不了我,也救不了我妈。下播后,我开车去了郊区墓园。雨没停,车灯劈开雾气,像一把钝刀。我妈的墓碑前,放着一束白菊,湿哒哒。我把那支血债口红摆在花旁边,轻声说：妈,你以前嫌我口红太艳,这次给你带了个素净的。风掠过,花瓣抖了抖,像回应。回到家,门口又站着那个女人——黑雨衣,我的脸。这次她没走,雨水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淌,像一条条泪痕。我握紧门把：想进来行,一人一半。她咧嘴,声音却是我自己的：晚了,我不要一半,我要全部。我猛地关门,反锁。屋里灯全灭,只剩手机屏幕亮。直播间后台弹出一条系统消息：【紧急提示：亡魂反噬,倒计时重启：00:00:10】我愣住,十秒十、九、八……我冲进化妆间,把所有赎罪玫瑰倒进水槽,拧开水龙头。骨灰混着膏体打着旋儿,像血一样被冲进下水道。三、二、一——灯灭了。镜子咔啦一声裂开,碎渣飞溅。我抬头,里面站着两个我：一个穿白裙,一个穿雨衣。她们同时伸手,一人抓住我一只手。冰冷刺骨。我没挣扎,反而笑了：行,一起吧。黑暗像潮水涌来,耳边最后听见的是直播间的提示音：——主播已断开连接。第二天,热搜爆了：顾倩倩直播失踪别墅深夜巨响警方冲到现场,只找到一地碎镜子,和一支空口红管。口红管底部,刻着一行极小极小的字：林晚,周凯,顾倩倩,永不超生。而在阴间直播间后台,一个新ID悄悄上线：用户20250814——粉丝数：0货币：冥币∞简介空白,头像却是一张裂开的笑脸。直播标题：【今晚,教你们怎么把地狱做成生意】
第五章
用户20250814,这是我现在的名字。系统说,我既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只是个官方认证的钉子户——卡在阴阳两界的BUG里,永不下线。直播间黑屏,只有一行白字慢慢飘：【欢迎光临地狱0号链接,商品一经售出,概不退魂。】我笑了笑,伸手在虚空里一点,货架哗啦啦展开——一格格悬浮的透明盒子,装的都是我最熟悉的东西：第一格：枯骨玫瑰（初代）,配料表写着林晚90%,不明杂质10%。第二格：赎罪玫瑰（周凯限定）,膏体里能看到细小牙齿。第三格：血债（顾倩倩联名）,血丝还在流动。弹幕开始往外冒,但ID全是乱的——有时是乱码,有时是用户＋我的死亡日期。第一条就问：——主播,今天卖啥我答：卖后悔药,代价是十年寿命,谁先来屏幕瞬间安静,像被按了暂停键。我乐了,人心这东西,果然连鬼都算计。突然,系统私聊弹窗：【紧急工单：阳间有人召唤你,坐标江城老巷,香火三根,真名呼唤。】我挑眉,这年头还有人用这么老派的招魂我点接单,直播画面一分为二：左侧是黑屏的地狱仓库,右侧亮起阳间画面——昏黄灯泡下,一个老头摆着简易法坛,照片里赫然是我前世身份证照。老头念念有词：林晚,回来吧,冤有头债有主……我蹲在地上,托腮看热闹。弹幕比我还激动：——主播,有人给你烧纸！——快显灵,吓他一跳！我懒洋洋开口,声音直接在他耳麦里炸响：老头,叫我干嘛老头吓得一哆嗦,香灰撒了一桌。他颤颤巍巍：我想请你……替我孙女报仇,她死在那家MCN,骨灰被做成了口红小样。我眯眼,又是老熟人产业链。行,我打了个响指,合同成立,代价你付。老头毫不犹豫：我命给你。我笑：不,我要你的记忆。从今往后,你再也记不得她长什么样。老头红了眼,却还是点头。系统提示：【交易锁定,目标：MCN玫瑰互娱,任务时间：24小时。】我合上直播,伸个懒腰。下一秒,黑烟散去,我已站在阳间——江城最豪华的写字楼门口。玻璃门映出我的影子：一身黑色西装,领口别着一枚碎镜徽章,脸色苍白,唇色猩红。前台小姑娘抬头,礼貌微笑：请问有预约我把名片往桌上一扔,名片上只有一句话：地狱0号链接,带货专员林晚。灯光一闪,整栋楼瞬间跳闸,尖叫声此起彼伏。我舔了舔唇：各位,新款口红发布,谁想先试色第六章 带货专员,请签收快递整栋楼黑了五秒,备用电源啪一声亮,惨白的应急灯照在每个人脸上,像给活人上了一层尸蜡。前台小姑娘僵着嘴角,想再问我一句,我抬手在她眼前轻轻一弹,她眼神就直了,乖乖让出通道。电梯门自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镜面却映出两排影子——我的,和后面跟着的十万阴兵。系统在我耳边提示：【目标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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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玫瑰互娱总部,剩余时间
23:45:11】我打了个响指：走,带货去。电梯上升,数字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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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灯光又闪。突然,广告屏亮了,出现一张熟悉的脸——顾倩倩。她穿着白裙子,笑容标准八颗牙：欢迎光临玫瑰互娱,请遵守公司规定……我嗤笑：公司都没了,还放这鬼东西。话音刚落,屏幕滋啦一声,顾倩倩的脸像被泼了硫酸,白肉一块块往下掉,露出金属骨架。电梯里温度骤降,阴兵们齐刷刷鼓掌,像粉丝见面会。18
楼到了。走廊铺着玫瑰图案的地毯,踩上去软绵绵,却带着一股腥甜味——和当年骨灰口红的味一模一样。尽头是玻璃会议室,灯全亮着,人影晃动。我推门进去,十来个人正围着长桌开会,主位空着,桌牌写着：CEO
周凯（已死亡）。他们看见我,集体愣住。我敲了敲桌面：不好意思,周凯的缺我来顶班,今天新品发布会由我主持。一个秃头副总最先回神,指着我鼻子：你谁啊保安！我抬手打了个响指,会议室的灯啪全灭,只剩投影屏蓝光。屏幕自动播放——画面里,秃头副总正把一份合同推给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签吧,十年约,违约金三百万。小姑娘眼神惶恐,笔尖发抖。镜头一转,她跳楼了,镜头拉近,脸被马赛克,但手腕上的胎记跟我一模一样。灯再亮,秃头已经瘫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我弯腰,递给他一支口红：新款,名为‘噬魂’,你先来试色他尖叫着往后爬,撞到椅子,额头磕出血。我叹气：不试就不试,哭什么。系统提醒我：【主线目标：找到骨灰仓库,解救剩余原料。】我抬眼,看向会议室最里面那道暗门。门锁是虹膜识别,我揪起秃头副总,把他的眼皮扒开按上去。门嘀一声,开了。冷气扑面而来,一排排不锈钢货架,像超市,却摆着无数透明罐子。每个罐子里都是灰白粉末,贴着标签：林晚
90%王小雪
85%李媛媛
70%……我随手拿起一罐,晃了晃,骨灰像细沙流动。耳边响起细小的哭声,从罐子深处传来,像指甲刮玻璃。我轻声说：别急,今天统统给你们搬家。货架尽头是一台真空灌装机,正在运转。机器出口不断吐出崭新的口红管,标签已经打印好：赎罪玫瑰·限量上市。我把机器电源拔了,声音戛然而止。下一秒,整间仓库灯管爆裂,玻璃碎渣下雨一样落。黑暗中,有孩子哭,有女人尖叫,也有男人求饶。我打开直播,镜头对准仓库,标题改成：【现场拆箱！骨灰口红源头工厂首次曝光】弹幕瞬间爆炸：——救命,是真的！——报警啊！我拿起一支刚灌好的口红,对镜头微笑：宝宝们,今晚链接只上三千支,卖完即止,买它！话音未落,仓库天花板轰一声塌下来,碎灯管、钢板、粉尘齐下。我没躲,粉尘穿过我的身体,像穿过一团烟。我低头,看见自己胸口那枚碎镜徽章裂成两半,一半掉在地上,一半化成黑雾,凝成一行字：【任务完成,剩余时间
00:00:00】灯再亮时,警察冲进来,只看到一个空仓库和满地口红。我早已回到直播间,屏幕右下角跳出结算：——冥币
+5000000——亡魂释放
+247——阳间打赏
+0（被官方封禁）我耸耸肩,关掉直播。后台弹出老头的新消息：我孙女的照片变成了空白,我……记不起她的脸了,仇报了吗我回了一个字：清。老头没再说话,头像灰了。系统提示：【客户确认收货,五星好评已自动点亮。】我靠在椅背上,伸个懒腰。屏幕黑下去,映出我的脸——一半是我,一半是裂痕,像一面永远拼不回去的镜子。我轻声说：下一站,去哪黑暗中,十万阴兵齐声回答：——地狱0号链接,永不打烊。
第七章
系统刷新,后台弹出一张新地图：红点密密麻麻,像漫山遍野的坟头。我随手点开最亮的一颗——坐标：江城旧殡仪馆,停业三年,今晚重新开张。旧地重游我挑眉,想起自己第一罐骨灰就是从那里出炉。阴兵们兴奋得直冒寒气,直播间弹幕刷屏：——带路带路！——主播冲,今晚冲
KPI！我打了个响指,黑烟卷起,再睁眼,人已站在殡仪馆门口。铁门锈迹斑斑,门匾掉漆,奠字只剩半边大。风一吹,那半边也晃悠悠落下,啪一声砸在我脚边。我弯腰捡起,指腹被木刺划破,血珠渗进木纹,像给它点了睛。门后传来老式磁带倒带的滋啦声,接着是一段机械女声：欢迎光临玫瑰人生殡仪馆,请领取您的号码牌。我推门进去,大厅漆黑,只有一台老旧取号机亮着幽绿屏。屏幕跳出数字：A000。我乐了：VIP
啊,排面。机器咔哒吐出一张金属牌,冰凉刺骨,上面刻着二维码。我扫了扫,手机直接跳转到一个直播间——房间名：【玫瑰人生·真人带货】主播：林晚（已死亡）观看人数：0礼物榜：0我皱了下眉,下一秒,人数开始疯涨,0
变
1
万、10
万、100
万……系统提示音同时响起：【本场为回魂夜特别场,观众全部来自阳间,真实活人。】活人我舔了舔唇,有意思。大厅灯啪一声全亮,射灯直直打在我身后——一具水晶棺缓缓升起,盖子透明,里面躺的人赫然是我自己。真正的林晚：车祸脸、碎骨、血衣。棺头摆着一支空口红管,标签：试用装
0.1g,售价：一分钟阳寿。观众弹幕开始刷屏：——真的是死人——主播别吓我！我俯身,轻轻敲了敲棺材：别急,今晚主角不是我,是你们。灯光再转,水晶棺后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镜面蒙着红布。我抓住红布一角,猛地掀开——镜子里映出直播间所有观众的背影,密密麻麻,像沙丁鱼罐头。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站在殡仪馆大厅里。尖叫声此起彼伏,有人疯狂点退出,却发现手机只剩一个红色按钮：【立即购买
试用装
0.1g】,旁边倒计时
00:10。不买不买就永远留在这儿。我笑得温柔：宝宝们,0.1g
不多,也就少活一分钟,买它！十秒结束,购买率
97%。水晶棺里我的尸身忽然睁眼,嘴唇蠕动,发出机械女声：库存不足,启动补货计划。下一秒,大厅地板裂开,一排排冷冻抽屉升上来,像巨型冰柜。每个抽屉里躺着一具年轻女孩,手腕统一编号：玫瑰
001、玫瑰
002……我扫了一眼,编号
247
正是老头孙女。她眼皮颤动,像随时会醒。我收起笑,抬手打了个响指,所有抽屉砰一声合上。观众被吓得集体失声,弹幕空白三秒,然后疯了一样狂刷：——放我们出去！——报警！报警！我叹了口气,对镜头竖起食指：嘘——安静,补货结束,接下来是福利环节。灯光再打,一面投影幕布降下,画面开始播放：——玫瑰互娱的仓库、灌装机、合同、银行流水,所有证据,一镜到底。我声音冰冷：买口红的各位,你们的钱流向哪里,自己看。有人开始哭,有人跪地求饶,更多人疯狂点击退款。可按钮变灰,提示：【商品已使用,概不退魂。】我走到水晶棺前,俯身把空口红管轻轻放在我唇上。尸身忽然化为一阵红烟,顺着观众的手机钻回去。尖叫声瞬间拔高,又戛然而止。大厅空了,只剩满地手机,屏幕统一显示：【欢迎下次光临玫瑰人生,已为您扣除一分钟寿命,祝您生活愉快。】灯光熄灭,一切归于黑暗。我捡起地上的号码牌,A000
背面多了一行新字：主播绩效
+247,亡魂释放完毕,下一站：全球限量。我勾了勾唇,把号码牌揣进口袋。走出殡仪馆时,天边泛出鱼肚白。门口,那台取号机又亮了,屏幕滚动一行红字：玫瑰人生,永不打烊。我回头,朝镜头眨了下眼——虽然镜头已经没人,但我知道,系统正把这一幕同步到所有被我标记的账号首页。下一秒,全球手机推送弹出同一条消息：【地狱0号链接·全球站上线,口红已上架,库存：∞】我戴好碎镜徽章,抬手拦下一辆凌晨第一班出租车。司机回头,脸赫然是老头。他眼神空洞,却对我咧嘴笑：小姐,去哪儿我报了两个字：地狱。车门关上,出租车无声驶入晨雾。后视镜里,殡仪馆招牌最后一笔大字终于掉落。雾散了,灯灭了。直播继续。出租车没有轮子,它在晨雾里飘。老头司机握着方向盘,手背上的老人斑一点点褪去,皮肤变得光滑,最后成了十七八岁少女的手。我瞥了一眼后视镜,司机的脸也在变——皱纹被无形的手抚平,鼻梁抬高,嘴角上扬,最后定格成一张和我前世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缺了那颗泪痣。到站了,林晚。声音却仍是老头的沙哑。车门自己弹开,外面不是地狱,而是一条商业街。LED
巨屏滚动广告：【玫瑰人生·全球快闪店,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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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售完即止】屏幕下方排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人人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亮着同一个口红试色图——我的遗照。我下车,碎镜徽章咔一声裂成两半,化成一张黑色工牌,自动别在我西装领口：林晚地狱0号链接·全球带货官工号：00000人群忽然齐刷刷回头,冲我举起手机。闪光灯此起彼伏,像一场提前准备好的葬礼。系统提示音贴着我耳膜响起：【本场直播：无剪辑、无滤镜、无回放,真实死亡实时放送】我抬手,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嘘。人群瞬间安静,只剩呼吸声。我走到店门口,玻璃门自动滑开,冷风裹着甜腥味扑面而来。店内没有灯,只有一支巨型口红悬浮在半空,通体血红,像一截新鲜的动脉。口红下方摆着一座透明收银台,收银员是具无头模特,脖子断口处插着扫码枪。我敲了敲台面：开始营业。收银枪滴一声,弹出全息屏：【商品：永生玫瑰·终极限量】【售价：整段人生】【库存：1】【购买资格：现场唯一】人群开始骚动,却没人敢上前。我转身,面向镜头——其实根本没有镜头,但所有人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眼睛盯着。规则很简单。我抬起手,掌心向上,碎镜徽章的碎片悬浮起来,拼成一面巴掌大的镜子。照一照,出价最高的人,当场带走口红,其余人……留下当配料。镜子飞出去,悬在队伍最前面。第一名是个穿高奢套装的贵妇,她刚低头,镜子里就映出她十七岁的脸——满脸痘,被校园霸凌按在厕所隔间哭。贵妇尖叫一声,转身就跑,却被无形的力量拽回原地。镜子里,她的脸开始溃烂,痘坑变成黑洞,整张皮像被硫酸泼过。她跪地求饶：我给你钱！给你全部身家！我摇头：钱不值钱,人生才值钱。镜子继续往后飞,一路照,一路收割恐惧：——程序员,镜子里是他秃顶那天被女友分手；——小网红,镜子里是她第一次用假货害人；——初中生,镜子里是他匿名网暴同桌直到对方跳楼。尖叫、哭喊、咒骂,此起彼伏,却没人能离开队伍半步。当镜子飞到队尾,照到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孩时,画面忽然静止。镜子里没有恐怖,只有一张白纸。男孩抬头,声音轻得像风：我没人生可卖,我癌症晚期,只剩三个月。我盯着他,胸口某个地方被轻轻戳了一下。系统警告：【拒绝交易将触发强制回收,所有库存将反噬主播本人】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好,那就三折。我抬手,镜子啪一声碎成粉末,粉末落在男孩掌心,凝成那支巨型口红。他愣住：真的给我我点头：条件是——替我把这支口红涂给下一个人,谁都可以。男孩握紧口红,转身就跑。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目送他消失在街角。系统沉默三秒,弹出结算：【永生玫瑰已售罄,库存-1】【主播绩效+∞,亡魂释放+∞】【合同完成,主播永久注销】我低头,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透明,像信号不良的投影。耳边的系统音变成老头沙哑的嗓音：林晚,债清了。我抬头,商业街的巨幕瞬间黑屏,人群像被按了删除键,一个个消失。只剩满地手机,屏幕停在同一个画面：【本场直播已结束,感谢观看。】风停了,世界安静得能听见心跳。我最后看了一眼天,灰蒙蒙,像一面没擦干净的镜子。身体碎成光点,随风散去。光点落在地上,变成一支小小的、普通的口红,管身刻着一行字：玫瑰人生,永不打烊。远处,男孩停下脚步,拧开口红,轻轻旋出一截血红色膏体。他抬头,对着空气说了声：谢谢。然后把口红递给了迎面走来的陌生人。陌生人接过,顺手涂在唇上,嘴角扬起一个熟悉的弧度——那是我曾经的、还没被车祸撕裂的笑容。世界继续转动,口红继续流转。故事结束,生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