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木箱里的血色聘礼
十五岁生日的前一夜,苏晚是被指甲刮擦木板的声音惊醒的。
窗外的月光像淬了毒的钢针,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屏住呼吸,听着那声音从东厢房传来
——
是母亲刘芬的房间。
上辈子的今天,也是这样的深夜。刘芬就是在这个房间里,把她的碎花布书包塞得满满当当,说要带她去邻村
走亲戚。直到她被推进瘸子王老五家的土坯房,看到墙角堆着的红布被褥,才明白自己成了换钱的商品
——
那笔彩礼,正好够给苏明买重点中学的入学名额。
而今晚,指甲刮擦声越来越急,像是在翻动什么坚硬的东西。苏晚猛地坐起身,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
她记起来了,刘芬藏彩礼钱的木箱,就在床底下,锁扣是用旧铜片做的,开关时总会发出细碎的响动。
她悄无声息地摸下床,赤着脚踩在冰凉的泥地上。穿过堂屋时,能听见父亲苏建国在西厢房打呼,呼噜声像破旧的风箱,每一声都带着酒气。苏晚嘴角勾起抹冷笑,上辈子这个时候,他刚喝完王老五送来的
定亲酒,正做着靠女儿换儿子前途的美梦。
东厢房的门虚掩着,透出昏黄的煤油灯光。苏晚贴着墙根往里看,刘芬正蹲在床前,手里攥着串生锈的钥匙,对着木箱上的铜锁捣鼓。木箱盖缝里露出抹刺目的红,是裹着彩礼钱的红布
——
上辈子她就是被这块红布蒙住眼睛,塞进了王老五的驴车。
死丫头片子,总算有点用处了。
刘芬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掩不住的兴奋,等明儿把你送过去,明儿的入学名额就稳了。
苏晚推开门的瞬间,刘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过身,手里的钥匙
当啷
掉在地上。你……
你怎么醒了
妈,你在藏什么
苏晚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河面,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半开的木箱。
刘芬慌忙用脚去挡,却被苏晚抢先一步。她弯腰抓住木箱的边缘,猛地一拽
——
整只箱子从床底滑了出来,带着积年的灰尘,重重砸在地上。
箱盖
啪
地弹开,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一沓沓用红布包着的零钱,几张皱巴巴的收据,还有一本牛皮纸笔记本。苏晚捡起最上面的收据,借着煤油灯的光念出声：三月初五,苏晚发烧,收二叔家探望钱五十元
——
妈,我那天烧到三十九度,你不是说家里没钱买药吗
刘芬的脸瞬间惨白,伸手就要去抢：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这是给你攒的学费！
学费
苏晚冷笑一声,举起那本牛皮纸笔记本。本子的封皮上沾着油渍,翻开第一页,就是刘芬歪歪扭扭的字迹：苏晚暑假打工钱,扣下二十元给明儿买冰棍卖鸡蛋钱,留十元给明儿买游戏机电池……
密密麻麻的记录,从她十岁那年开始,每一笔都浸着她的血汗,却成了苏明的
零花钱。
这些也是学费
苏晚把笔记本扔在刘芬面前,包括这沓红布里的钱王老五给的彩礼,一共八千块,正好够苏明的入学名额,对吗
刘芬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坐在地上,嘴里反复念叨：你胡说……
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苏晚蹲下身,盯着她惊恐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我死过一次了。
就在这时,西厢房的呼噜声停了。苏建国骂骂咧咧地走出来,看到东厢房的乱象,粗声吼道：大半夜的吵什么
老苏！她都知道了！
刘芬扑过去抓住他的裤腿,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苏建国的目光落在散落的红布钱上,脸色骤变。他几步冲过来,扬手就往苏晚脸上扇：小贱人！敢翻你妈的东西！
苏晚早有防备,侧身躲开的同时,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
——
是半截打火机,火苗
噌
地窜起来,舔着她手里的笔记本页角。爸,你再动一下,这些证据就全烧了。
她的声音裹着火苗的温度,带着灼人的狠劲,不过你放心,副本我已经塞给村支书了,就在他家门框上的砖缝里。
苏建国的手僵在半空。村支书是出了名的老古板,最恨买卖婚姻,要是被他知道了,苏家在村里就别想抬头了。他看着苏晚眼里跳动的火苗,突然觉得这个女儿陌生得可怕
——
她的眼睛里没有眼泪,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原。
你想怎么样
苏建国的声音发颤。
很简单。
苏晚熄灭打火机,把笔记本揣进怀里,这箱子里的钱,归我。苏明的入学名额,让他自己挣。
刘芬尖叫起来：那明儿怎么办他可是我们苏家的根！
那我呢
苏晚猛地提高音量,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像炸雷,我就不是你们的女儿是可以随便卖掉的牲口
她没等苏建国回答,转身就走。经过堂屋时,故意一脚踹在苏明的房门上。门内传来苏明不耐烦的嘟囔：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苏晚冷笑。睡吧,苏明,明天天亮,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第二章
敲碎苏明的
出头梦
天刚蒙蒙亮,苏晚就揣着那本牛皮笔记本,蹲在镇中学门口的老槐树下。
露水打湿了她的裤脚,带着初秋的寒意。但她的手却很烫,紧紧攥着手机
——
那是她用去年暑假偷偷去砖窑厂搬砖的钱买的二手货,此刻正开着录音功能,镜头对准校门口那条狭窄的巷子。
按照上辈子的记忆,苏明今天会在这里
创收。重点中学的入学名额要交三万块,刘芬昨晚藏的彩礼只有八千,苏明便打上了低年级学生的主意。他会带着两个跟班,把放学的小孩堵在巷子里,抢走他们的零花钱,美其名曰
入学礼。
上辈子,有个叫小石头的男孩被抢了学费,回家哭着告诉家长,苏建国却拎着两瓶老白干去人家里赔罪,说
孩子间闹着玩。最后这事不了了之,小石头却因为交不上学费,整整休学了半个月。
而今天,苏晚要让这笔
入学礼,变成砸烂苏明前途的石头。
姐,你在这蹲啥呢
身后突然传来苏明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吊儿郎当。
苏晚回头,看见苏明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运动服,头发乱糟糟的,嘴角还沾着牙膏沫。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流里流气的男孩,是隔壁村的小混混。
没事,看看风景。
苏晚低下头,假装玩手机,手指却悄悄按了下录音键。
苏明撇撇嘴,显然没把这个一向懦弱的姐姐放在眼里。跟你说,今天哥要干票大的,等拿到钱,就给你买糖吃。
他拍着胸脯,那副得意的样子,像极了上辈子拿到入学通知书时的嘴脸。
苏晚没接话,看着他们三个晃悠悠地钻进那条巷子。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小孩的哭喊声和推搡声。她深吸一口气,悄悄站起身,贴着墙根挪到巷口。
手机屏幕里,苏明正揪着一个穿蓝布褂子的小男孩的衣领,另一只手在他书包里翻找。那男孩正是小石头,脸涨得通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那是我妈给我交学费的钱……
学费
苏明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啐了一口,给哥当入学礼,是你的荣幸！
他身后的跟班起哄大笑,其中一个还抬脚踹了小石头的屁股。小石头
哇
地哭出声,苏明嫌烦,把他推倒在地,转身就走。
苏晚迅速按下停止键,看着他们三个勾肩搭背地走远,才快步冲进巷子。小石头正趴在地上,手死死捂着书包,肩膀一抽一抽的。
没事吧
苏晚扶他起来,掏出纸巾给他擦脸。
小石头抬起头,眼里满是惊恐：他……
他们是苏明……
我爸说不能惹他……
别怕。
苏晚蹲下身,看着他沾着泥土的脸,姐姐帮你讨回公道。
她拿出手机,把刚才的视频调出来：你看,他们抢你钱的样子,我都录下来了。我们现在就去找警察叔叔,让他们把钱还给你,好不好
小石头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苏晚牵着他的手,直奔镇派出所。接待他们的民警姓赵,听苏晚说完情况,又看了视频,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光天化日抢小孩的钱,反了天了！
他当即带着两个辅警,直奔苏家。
此时的苏家,正弥漫着一股喜庆的气氛。刘芬在厨房煎鸡蛋,苏建国坐在堂屋抽烟,苏明则把抢来的钱摊在桌上,数得眉飞色舞。
爸,妈,你们看,这就有五百多了！再干几票,我的入学名额就够了！
话音刚落,院门
哐当
被踹开。赵警官带着人走进来,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苏明身上：苏明,跟我们走一趟！
苏明手里的钱
哗啦
掉在地上,脸瞬间白了：警察同志,我……
我咋了
咋了
赵警官把手机扔在他面前,抢小孩的钱,还敢问咋了
视频里的画面清晰无比,苏明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出来,刺耳又嚣张。刘芬手里的锅铲
当啷
掉在地上,扑过来就要抢手机：这是污蔑！我儿子不会干这种事！
是不是污蔑,去所里说清楚。
赵警官冷冷地说,还有,受害人家属说了,你们必须赔偿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不然就追究刑事责任。
苏建国慌了神,拉着赵警官的胳膊求情：同志,孩子小不懂事,你高抬贵手……
小十五岁了,懂得抢钱给自个儿买入学名额,还小
赵警官甩开他的手,带走！
苏明被辅警架着往外走,嘴里哭喊着
妈救我。刘芬追出去,被门槛绊倒,膝盖磕在青石板上,疼得直咧嘴。
苏晚站在院门口,看着这混乱的一幕,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果然,下午的时候,小石头的父亲带着几个亲戚找上门来。他是个木匠,手上还沾着木屑,看到苏建国就红了眼：苏建国！你儿子抢我家石头的学费,还把人推倒了！今天你不赔钱,我就拆了你家房子！
苏建国吓得躲在刘芬身后,刘芬只能哭哭啼啼地求情。最后,还是村支书来了,拍着桌子骂了半天才定下：赔偿医药费两千,学费五百,另外还要给小石头买两箱营养品。
这笔钱,对于刚被掏空彩礼的苏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苏建国咬着牙,把家里唯一的耕牛牵到镇上卖了。牵走牛的时候,那老牛
哞
地叫了一声,像是在替苏晚悲鸣。
苏晚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看着牛贩子牵着牛走远,又看了看苏家紧闭的院门。她知道,苏明的重点中学梦,碎了。而这,只是她亲手为他们挖的第一座坟墓。
第三章
骗婚婆的身败名裂
刘芬被拘留的那天,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苏晚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雨丝,手里转着笔。她记得上辈子,刘芬就是趁着她被王老五锁在屋里的那五天,靠给外村的李寡妇说媒,又赚了一笔
中介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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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寡妇是二婚,带着个三岁的儿子,刘芬却对外宣称她是
黄花大闺女,还伪造了未婚证明。男方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攒了半辈子的钱,就想娶个能生娃的媳妇。等他发现真相时,刘芬早就拿着中介费消失了,最后还是老光棍自认倒霉,才算没把事情闹大。
而这辈子,苏晚不会让她这么轻松。
放学铃声刚响,苏晚就背起书包往村外跑。她知道刘芬和男方约在今天下午见面,地点就在镇上的茶馆。她得赶在刘芬骗到钱之前,把真相抖出来。
路过刘芬常去的那间杂货铺时,她特意停下脚步。老板娘正和几个大妈聊天,看到苏晚,笑着打招呼：晚晚,放学啦你妈今天一早就在我这买了盒雪花膏,说要去‘办大事’呢。
我知道。
苏晚装作不经意地说,我妈说要去给李寡妇说媒,还说能赚不少钱。
李寡妇
一个大妈皱起眉,就是那个带着娃的
苏晚点点头,故意压低声音：我妈说,要跟男方说李寡妇是头婚,还弄了张假证明呢。
大妈们瞬间炸了锅：还有这种事这不是骗婚吗
就是啊,老张家那小子（指老光棍）可老实了,攒点钱不容易……
苏晚听着她们的议论,嘴角勾起抹不易察觉的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
让刘芬的
生意,先在镇上的大妈圈里传开。
赶到茶馆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苏晚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刘芬,她穿着件花衬衫,头发梳得油亮,正和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说话
——
那就是老光棍张老实。
桌子上放着一个红布包,鼓鼓囊囊的,看样子是中介费。刘芬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嘴里不停地说：张大哥你放心,我这侄女绝对是好姑娘,又能干又漂亮,保证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张老实搓着手,脸上带着憨厚的笑：那就好,那就好……
苏晚深吸一口气,径直走过去,在他们对面坐下。
妈。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正在兴头上的刘芬吓了一跳。
你……
你怎么来了
刘芬的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
我来给张大叔送样东西。
苏晚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推到张老实面前,这是李寡妇和她儿子的照片,上周我还看到她带着孩子在镇上买奶粉呢。
照片上,李寡妇抱着个小男孩,笑得很开心。张老实的脸瞬间僵住,拿起照片反复看了看,又看向刘芬：这……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她是头婚吗
刘芬慌了神,伸手就要抢照片：小孩子不懂事,乱拿别人的照片……
我没乱拿。
苏晚躲开她的手,又掏出一本账簿,这是我妈记的账,上面写着‘李寡妇中介费三千,事成后再补两千’,还有伪造证明花了五十块。
这本账簿,是她昨天趁刘芬去给苏明送衣服时,在咸菜缸底下找到的。刘芬总说咸菜缸腌的菜
贼咸,没人愿意碰,却不知道这里成了她藏黑账的地方。
张老实看着账簿上的字迹,又看看刘芬慌乱的表情,终于明白自己被骗了。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刘芬骂道：你这个骗子！竟然敢骗到我头上来了！
茶馆里的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人认出了刘芬,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
这不就是苏建国的媳妇吗听说她儿子前两天还抢小孩的钱呢！
怪不得刚才听杂货铺的人说她要骗婚,原来是真的！
太不是东西了,人家攒点钱容易吗
刘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想辩解却被众人的唾沫星子淹没。张老实气得浑身发抖,掏出手机就要报警：我要让你蹲大牢！
别报警！别报警！
刘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张老实的腿哭嚎,我退钱！我马上退钱！
但一切都晚了。茶馆老板早就报了警,没过多久,赵警官就带着辅警赶来了。看到眼前的景象,再看看苏晚提供的账簿和照片,当场就把刘芬带走了。
走出茶馆时,刘芬还在挣扎,嘴里不停地骂苏晚：你个小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苏晚站在台阶上,看着警车呼啸而去,心里没有丝毫的恐惧。她知道,刘芬的好日子,到头了。
五天后,刘芬被放了出来,罚款三千,还落了个
骗婚婆
的名声。走到哪都有人指指点点,去菜市场买菜,摊主都故意把烂菜叶往她筐里塞。她再也不能靠说媒骗钱了,只能整天闷在家里,对着墙壁骂苏晚。
而苏晚,却用从木箱里拿的钱,给自己交了学费,还买了一套新的课本。坐在明亮的教室里,她知道,属于她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第四章
苏明的盗窃案底
苏明从少管所出来那天,是苏晚去接的。
他穿着件印着
改过自新
字样的灰布褂子,头发剃得像个卤蛋,眼神里带着戾气。看到苏晚,他猛地冲过来,伸手就要掐她的脖子：都是你！都是你害我！
苏晚早有防备,侧身躲开,手里的自行车铃铛
叮铃
响了一声。她看着苏明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冷冷地说：是你自己要去偷电动车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苏明的心里。
三个月前,他从重点中学的名单上被划掉后,就辍学在家,整天和镇上的小混混鬼混。那些人说要带他
赚大钱,实际上是拉着他去偷电动车。苏晚早就预知到他们的行动路线,提前在那辆八成新的电动车座底下,塞了个微型定位器
——
那是她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的。
然后,她匿名报了警。
警察根据定位,在废品站门口抓了个正着。苏明虽然未成年,没被判刑,但还是被送进少管所管教了半年,还留下了盗窃的案底。
我要杀了你！
苏明像疯了一样扑过来。
苏晚骑着自行车往后退了几步,拿出手机：你再动一下,我就把你在少管所里打架的视频发给赵警官。
那是她托陈宇帮忙弄来的
——
陈宇是她的同班同学,父亲是县里的领导,这点小事对他来说易如反掌。视频里,苏明因为抢别人的馒头,把一个小个子男生打得流鼻血。
苏明的动作僵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他知道,要是这段视频被警方看到,他很可能会被重新送回那个鬼地方。
滚。
苏晚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苏明死死地盯着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最终还是转身跑了。
苏晚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抹冷笑。她知道,这还不够。
接下来的日子,苏明果然收敛了许多,整天闷在家里打游戏。但苏晚知道,他骨子里的贪婪和懒惰,是改不了的。她记得上辈子,苏明就是在这个时候,迷上了网恋,被一个自称
白富美
的骗子骗了不少钱。
这辈子,她要让这个骗局,来得更猛烈些。
她用陈宇的电脑,注册了一个新的社交账号,头像是从网上找的美女照片,昵称叫
小甜甜。然后,她搜索到了苏明的账号
——
他的昵称还是那么幼稚,叫
明哥最帅。
小哥哥,看你资料,你也是红星镇的呀
苏晚发出第一条消息。
没过多久,苏明就回复了：是啊,美女你也是
嗯嗯,我刚从外地回来,想认识点新朋友呢。
苏晚故意发了个害羞的表情。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苏晚很快就和苏明聊熟了。她装作对苏明很崇拜的样子,听他吹嘘自己
以前多厉害以后要赚大钱,偶尔还会发几张
自己
的生活照
——
当然,都是从网上扒的。
半个月后,苏晚觉得时机成熟了,开始
无意
中透露自己在做
投资。
小哥哥,我最近投了个项目,赚了点小钱,想给我妈买个金镯子呢。
苏明果然上钩了：什么项目啊能带我一个吗
就是个理财平台,利息挺高的,不过要先投一笔钱进去……
苏晚故意说得含糊不清。
我有钱！
苏明立刻回复,我攒了点钱,你帮我投进去呗
苏晚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给了苏明一个网贷平台的链接
——
那是她早就查好的,利息高得离谱,还不正规。
你先在这上面借点钱,投进去,很快就能翻倍了。
她
好心
提醒。
苏明果然没多想,按照苏晚说的,在平台上借了五千块,全部投进了那个所谓的
理财项目。
第二天,当他兴奋地想看看收益时,却发现平台登不上去了,小甜甜
的账号也注销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气得把手机都砸了。
但更让他崩溃的是,网贷平台的催款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语气凶巴巴的：苏明是吧欠我们的五千块,该还了！连本带利一共六千五,再不还,我们就上门找你爸妈要去！
苏明吓得魂飞魄散,他不敢告诉苏建国和刘芬,只能自己想办法。他偷偷去工地上搬砖,累得像条狗,才赚了几百块,远远不够还账。
催款电话越来越频繁,甚至开始威胁要去学校找他（虽然他已经辍学了）,还要告诉他的亲戚朋友。苏明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去找苏建国。
苏建国听完,气得差点晕过去,扬手就要打他：你个兔崽子！刚从少管所出来就不安分！还敢借网贷！
爸,我也是想赚钱啊……
苏明哭丧着脸。
赚钱你这是找死！
苏建国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没办法,只能去找人借钱。但他名声早就臭了,没人愿意借给他。最后,还是刘芬想起自己有个远房表哥,在镇上放高利贷,咬着牙去找他借了一万块,才把网贷的窟窿填上。
但高利贷的利息,是按天算的。
苏晚看着苏建国和刘芬整天唉声叹气,盘算着怎么还钱,心里没有丝毫的同情。她知道,这只是苏明欠她的,利息的零头。
第五章
刘芬的疯癫之路
刘芬被神棍骗钱那天,苏晚正在图书馆看书。
窗外的阳光很好,透过玻璃窗洒在书页上,暖洋洋的。她看到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是陈宇发来的：苏明他妈去后街找‘王半仙’了,好像是想算命。
苏晚的嘴角微微上扬。她记得上辈子,刘芬就是在被逼得走投无路时,去找了这个王半仙。王半仙说她
命里有贵人,但需要
破财消灾,骗走了她最后一点积蓄。
这辈子,这笔钱,她要亲手拿回来
——
当然,不是全部。
她合上书本,对陈宇回复：知道了,谢了。
陈宇是她在学校认识的,家里条件很好,人也善良。他知道苏晚的事,一直默默帮她。这次王半仙的消息,就是他托人打听的。
苏晚赶到后街时,王半仙的
仙馆
里正烟雾缭绕。刘芬跪在一个神像前,手里拿着香,嘴里念念有词。王半仙则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眯着眼睛,摇头晃脑地说：你这命啊,犯了小人,得破财消灾才行。
大师,那要怎么消灾啊
刘芬急切地问。
很简单,你把家里的积蓄拿出来,让我给你做法事,保证能把小人赶走,还能让你儿子走大运。
王半仙说得头头是道。
刘芬犹豫了一下,显然是想到了家里的高利贷。但一想到苏明的网贷,还有苏建国整天唉声叹气的样子,她还是咬了咬牙：好！我这就回去拿钱！
苏晚躲在街角,看着刘芬匆匆离去的背影,转身走进了仙馆。
王半仙看到她,愣了一下：小姑娘,你找谁
找你。
苏晚的声音很平静,我知道你把骗来的钱藏在神像肚子里。
王半仙的脸色瞬间变了：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
苏晚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这是你昨天晚上把钱塞进去的样子,被监控拍下来了。
这张照片,其实是陈宇找人
P
的,但拍得极其逼真,连王半仙脸上的痣都看得清清楚楚。
王半仙的额头渗出冷汗,他没想到自己做得这么隐蔽,竟然还会被发现。你……
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
苏晚看着他,把刘芬的钱还回来,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不然,这张照片就会出现在派出所的报案材料里。
王半仙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妥协了。他从神像肚子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苏晚：这里面是三千块,都是从那个女人那骗来的。
苏晚接过布包,掂量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很好。
她转身要走,又突然停下：对了,要是她问起,你就说钱被你挥霍了,只能还一半。
王半仙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苏晚走出仙馆,把一千五百块钱塞进自己兜里,剩下的一千五百块放回布包,然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等着。
没过多久,刘芬就拿着钱回来了。她把钱交给王半仙,王半仙装模作样地做了场法事,然后把那个装着一千五百块的布包还给她：唉,本来想给你全拿回来的,但最近手头紧,只能先还你一半了。
刘芬看着布包里的钱,愣住了：怎么只有一半
剩下的被我挥霍了,要不回来啊。
王半仙叹了口气。
刘芬瞬间炸了,她想起家里的高利贷,想起苏明的网贷,觉得自己被耍了。她扑过去就要抢王半仙的桌子：你这个骗子！把钱还给我！
王半仙也不是好惹的,他一把推开刘芬：你个疯婆子！给你脸了是吧
两人扭打在一起,桌子被掀翻了,香炉摔在地上,香灰撒了一地。周围很快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有人认出了刘芬：这不是那个骗婚婆吗怎么又被骗了
活该！报应！
刘芬被王半仙推倒在地,看着周围人鄙夷的目光,突然像疯了一样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骂：骗子！都是骗子！苏晚是骗子！你也是骗子！
她的样子吓坏了众人,纷纷后退。王半仙趁机溜走了,只留下刘芬一个人在原地疯疯癫癫。
苏晚站在街角,看着这一幕,心里没有丝毫的波澜。她知道,刘芬的精神,已经开始崩溃了。
从那以后,刘芬变得越来越不正常。她整天在街上闲逛,看到人就说自己被骗子骗了,有时候还会突然对着空气骂苏晚。镇上的人都说她疯了,没人愿意理她。
而苏晚,却用从王半仙那拿的钱,给自己买了台新的学习机。她知道,她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第六章
苏建国的地狱之门
苏建国的腿被打断那天,下着瓢泼大雨。
苏晚接到陈宇的电话时,正在做模拟试卷。陈宇的声音很着急：苏晚,你爸在工地偷钢筋被发现了,好像被打得不轻！
苏晚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心里没有丝毫的意外。她记得上辈子,苏建国就是在被供销社开除后,去工地打黑工,最后因为偷钢筋被打断了腿。
这辈子,她只是提前推了一把。
她知道苏建国偷钢筋的习惯
——
总是在下雨天,因为雨声能掩盖搬运的声音。她还知道工地的监控有死角,就在东南角的堆放处。于是,她匿名给工地的保安室发了条短信：东南角有人偷钢筋,下雨天更要注意。
我知道了。
苏晚对陈宇说,我马上过去。
赶到工地时,雨下得正大。苏建国躺在泥泞里,右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疼得直哼哼。旁边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工人,手里还拿着钢管。
敢偷我们工地的钢筋,胆子不小啊！
一个领头的工人骂道。
我……
我不是故意的……
苏建国疼得说不出话。
苏晚走上前,看着躺在地上的父亲,心里没有丝毫的同情。她记得上辈子,父亲就是用偷钢筋卖的钱,给苏明买了台游戏机,却连她发高烧需要的退烧药都舍不得买。
我是他女儿,我来处理。
苏晚的声音很平静。
工人们认出了她,知道她是那个
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
的丫头,交换了个眼神,没再说什么。
苏晚叫了辆三轮车,把苏建国拉到镇上的诊所。医生检查后,摇着头说：骨头断了,得去县里的医院做手术,不然可能会瘸。
苏建国一听,急了：多少钱
最少得五千。
医生说。
苏建国的脸瞬间白了。家里的高利贷还没还完,苏明的网贷也是个窟窿,哪还有钱做手术
晚晚,你有钱,你帮帮爸……
苏建国拉着苏晚的手,眼里满是哀求。
苏晚看着他,突然笑了：爸,我有钱啊。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沓钱,在苏建国面前晃了晃：这是我攒的学费,还有陈宇借我的,正好五千。
苏建国的眼睛亮了起来：晚晚,你……
但我不能给你。
苏晚把钱收起来,因为这些钱,要给我交大学的学费。
你……
你见死不救
苏建国气得浑身发抖。
我只是在学你而已。
苏晚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发烧的时候,你不是也说‘没钱看病,扛扛就过去了’吗你的腿,也扛扛吧。
她说完,转身就走,任凭苏建国在身后怎么叫骂,都没有回头。
苏建国最终还是没能去县里做手术,只是在诊所简单处理了一下。他的腿果然瘸了,走路一拐一拐的,再也干不了重活。工地上的活也丢了,只能靠刘芬捡垃圾养活。
而苏晚,却拿着那五千块钱,报了县里的补习班。她知道,只有考上大学,才能彻底摆脱这个家,才能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在补习班的日子里,她努力学习,成绩突飞猛进。陈宇经常来看她,给她带些吃的,偶尔还会帮她打探苏家的消息。
苏明好像又在外面惹事了,欠了不少钱。
陈宇说。
意料之中。
苏晚的语气很平淡。
她知道,苏明的债,苏建国的腿,刘芬的疯癫,都只是利息。真正的本金,她会在合适的时候,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第七章
高利贷引爆的血战
高利贷的催款单贴满苏家院墙那天,苏晚正在参加高考。
最后一门英语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她放下笔,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属于她的新生,已经触手可及。
走出考场,陈宇拿着一束向日葵在门口等她,笑得像个孩子：恭喜你,解放了！
苏晚接过花,心里暖暖的：谢谢你,陈宇。
跟我还客气什么。
陈宇挠挠头,对了,我听我爸说,苏家那边好像出事了,高利贷的人把他们家围了。
苏晚的眼神冷了下来。她知道这一天会来
——
苏建国借的那一万块高利贷,利滚利已经涨到五十万了。
我们去看看。
苏晚说。
赶到苏家时,院墙外果然围了不少人。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正往墙上贴催款单,上面用红油漆写着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八个大字,触目惊心。
苏建国和刘芬缩在院子里,吓得瑟瑟发抖。苏明则站在门口,梗着脖子和催款的人对峙：不就是钱吗等我以后赚了大钱,十倍还你们！
少废话！今天不还钱,就卸你一条腿！
领头的催款人恶狠狠地说。
苏晚走上前,故意提高声音：你们是来要债的
催款人看到她,愣了一下：你是谁
我是他姐。
苏晚指了指苏明,不过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她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催款人：这是苏明的网贷合同,他自己也欠了不少钱,你们与其在这耗着,不如去找他要。
催款人接过合同,眼睛一亮。他们本来就觉得从苏建国这老瘸子身上榨不出什么油水,现在听说苏明也欠着钱,立刻把目标转向了他。
小子,你还欠着网贷
催款人盯着苏明,正好,一起还了！
苏明吓得脸都白了：我没钱！我真的没钱！
没钱那就跟我们走一趟！
催款人说着,就要去抓苏明。
苏明急了,突然想起刘芬藏起来的私房钱。那是她偷偷捡垃圾攒的,说是要留着给苏明娶媳妇的,藏在炕洞里。
我有钱！我妈有钱！
苏明指着刘芬,她把钱藏在炕洞里了！
刘芬一听,急得跳脚：你胡说！我没有！
但已经晚了,催款人已经冲进屋里,在炕洞里翻找起来。没过多久,他们就拿着一个布包出来,里面是一沓沓零钱,加起来大概有三千多块。
就这么点
催款人不满地说。
真的就这么多了！
刘芬哭着说。
催款人嫌少,又把苏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更多的钱,只能骂骂咧咧地走了,临走前还放话说,三天内不还钱,就卸苏明一条腿。
他们走后,刘芬看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家,又看看苏明,突然像疯了一样扑过去,手里还拿着一根擀面杖：你个兔崽子！那是我给你攒的老婆本！你竟然告诉那些人！
苏明也急了,还手去推刘芬：你个疯婆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老婆本！
两人扭打在一起,擀面杖挥得呼呼作响。苏建国想上去拉架,却被刘芬一脚踹倒在地,疼得直哼哼。
苏晚站在院门口,看着这场闹剧,嘴角勾起抹冰冷的笑。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三天后,催款人果然又来了。苏明吓得从后墙翻出去,跑了。催款人找不到苏明,就把气撒在苏建国和刘芬身上,把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抢走了。
刘芬彻底疯了,整天坐在门口,嘴里不停地念叨：钱……
我的钱……
苏建国则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腿也越来越疼,却没钱去看医生。
而苏明,跑出去后,竟然偷偷潜回来,把苏建国藏在枕头下的救命钱（那是他打算去看腿的）偷走了。苏建国发现后,气得差点晕过去,拖着瘸腿在村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苏明。
这场由高利贷引爆的血战,最终以苏家彻底的分崩离析,落下了帷幕。
第八章
石磨旁的血色终局
苏明被抓那天,苏晚正在填报高考志愿。
她报了南方的一所名牌大学,选了法律专业。陈宇坐在她旁边,帮她分析着各个学校的利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美好。
手机突然响了,是赵警官打来的。
苏晚,你赶紧来一趟你家,出事了。
赵警官的声音很严肃。
苏晚的心沉了一下,她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赶到苏家时,院子里已经围满了警察和村民。刘芬躺在石磨旁,头上全是血,已经没了呼吸。苏建国坐在地上,浑身是泥,眼神空洞。苏明则被警察铐着,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到底怎么回事
苏晚问赵警官。
赵警官叹了口气：苏明偷了苏建国的救命钱,被苏建国发现了,父子俩打了起来。刘芬上去拉架,被苏建国失手推倒,头撞在石磨上,当场就不行了。
苏晚看着石磨上的血迹,心里没有丝毫的波澜。她知道,这是他们罪有应得。
赵警官,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苏晚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犹豫。
你说。
我刚才来的时候,好像听到我爸说……
苏晚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他说我妈还有气,但他觉得‘死了省心’,就没送她去医院……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村民们纷纷指责苏建国：你怎么能这么狠心那可是你老婆！
苏建国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我没有！你胡说！
我没胡说。
苏晚看着他,眼神很平静,当时我就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
警察立刻上前,把苏建国带走了。他还在不停地挣扎,嘴里喊着
我没有,但没人相信他。
苏明也被带走了,他偷钱的行为,加上刘芬的死,足够他在牢里待上几年了。
苏晚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看着地上的血迹,心里终于感到了一丝轻松。她知道,这场持续了十五年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几个月后,苏晚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她拿着通知书,去了一趟医院
——
苏建国因为
故意延误救治
被判刑,现在正在这里服刑。
隔着厚厚的玻璃,苏建国看起来苍老了很多,头发全白了,眼神浑浊。看到苏晚,他突然激动起来,手在玻璃上不停地比划着,像是在说什么。
苏晚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然后转身离开了。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又过了几年,苏晚大学毕业,和陈宇一起创办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他们专门帮助那些被原生家庭伤害的人,打了很多场漂亮的官司。
有一次,他们去看守所会见当事人,苏晚意外地看到了苏明。他刚刑满释放,穿着件不合身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看到苏晚,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匆匆离开了。
苏晚知道,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出头之日了。
而苏建国,因为在狱里表现不好,被加刑了。他的腿彻底瘸了,只能在狱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苟延残喘。
苏晚偶尔会去医院看望刘芬
——
她成了植物人,躺在病床上,靠呼吸机维持生命。苏晚从来没给她交过医药费,全靠医院的救助金维持。
她站在病床前,看着插满管子的刘芬,轻声说：妈,你看,我现在过得很好,成了律师,赚了很多钱。这些钱,够给你交一辈子住院费了
——
但我偏不。等医院停了救助金,你就彻底解脱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阳光洒在她身上,温暖而明亮。
她知道,她亲手把全家拖进了地狱,而她自己,终于迎来了属于她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