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我咽气时,夫君正用我的嫁妆娶我庶妹。
他们在我尸骨未寒的婚床上缠绵,笑我蠢笨如猪。
再睁眼,我竟回到庶妹哭诉我抢她姻缘那日。
前世我心软相让,今生我直接一巴掌扇肿她脸:既然你这么爱捡破烂,这渣男赏你了!
我夺回嫁妆,掀翻侯府,亲手将狗男女钉在耻辱柱上。
正当我爽到极致时,那位权倾朝野的冷面首辅却深夜抵住我房门:
姑娘上次利用本官当刀使,是不是该付点利息
他指尖滑过我脖颈,不如,用你余生来抵
1.
我死的那晚,全城正为我的夫君和妹妹大婚庆典。
喉咙里灼烧的剧痛,五脏六腑扭曲的痉挛,还有苏怜那张带着甜美笑意的毒辣脸庞,是我意识消散前最后的感知。
他们用我的嫁妆铺就十里红妆,在我尸骨未寒的床榻上缠绵。
卫渊,我掏心掏肺爱了十年的夫君。苏怜,我处处维护怜惜的庶妹。
好一对狗男女!
恨!滔天的恨意几乎将我残存的意识撕裂!
再睁眼时,刺眼的阳光让我恍惚了一下。
入目是熟悉的闺房纱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梨花香。
等等,梨花香我不是已经……
姐姐,你终于醒了!一道娇柔做作,我刻入骨髓的声音响起。
我猛地转头,看到苏怜正坐在我床前,一双水眸泫然欲泣,手里还绞着帕子,端的是楚楚可怜。
这场景……何其熟悉!
姐姐,你别生怜儿的气,怜儿知道,是怜儿配不上卫公子……
那是爹爹和母亲为姐姐定下的好姻缘,怜儿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她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肩膀微微颤抖,任谁看了都觉得是我欺负了她。
我瞬间明白了。
我重生了!重生回到了十五岁,苏怜第一次在我面前哭诉,说我抢了她心上人卫渊的那一天!
前世,我就是被她这副模样骗了,心疼她庶出不易,又觉得卫渊虽家世好些但并非我心之所向,竟傻得主动去找父母要求退让,还尽力撮合他们二人。
结果呢结果就是他们一边享受着我的成全和我的嫁妆带来的富贵,一边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最后更是一杯毒酒送我归西,好给苏怜腾位置!
巨大的恨意和狂喜交织在我心头,几乎让我颤抖。
老天有眼!竟然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
苏怜见我只是盯着她不说话,眼神似乎有些冷,哭得更凶了: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厌弃怜儿了怜儿这就走,再也不碍姐姐的眼……
她作势欲起,动作慢得像是戏台上的旦角。
前世我立刻就会拉住她,软语安慰。
这次
我轻轻勾起了嘴角,声音还带着刚醒来的沙哑,却冰冷无比: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
我伸出手,不是拉住她,而是用指尖轻轻抚过她滑嫩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让她毛骨悚然的审视。
苏怜明显僵了一下,忘了哭,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2.
姐姐
我收回手,慢条斯理地坐起身,靠在床头,目光将她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讥讽:
瞧你这眼泪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爹娘呢。
苏怜瞳孔一缩,脸色瞬间白了:姐姐!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哦,说错了。
我故作恍然,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是我们的爹娘。妹妹别见怪,刚醒,脑子还不大清醒。
我看着她那副像是吞了苍蝇的表情,心里痛快极了。
不过妹妹刚才的话,倒是提醒姐姐了。
我语气一转,带着玩味的笑意,卫家这门亲事,确实是父母所定,我原先想着妹妹喜欢,让给你也无妨……
苏怜听到这里,眼睛猛地一亮,也顾不得我刚才的怪异了,急切地看着我。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她从希望到焦急的表情变化,才慢悠悠地接下去,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可是现在姐姐改主意了。
苏怜的脸瞬间垮了下去,急切道:为什么姐姐你明明不喜欢卫公子的!
谁说的我挑眉,卫家家世不俗,卫渊公子据说也是个有才学的,这般好的姻缘,我为何不喜欢
可是……可是……苏怜急了,眼泪又涌了上来,可是怜儿……
我轻笑出声,打断她的表演,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人:既然妹妹这么喜欢……
我再次俯身靠近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这么喜欢我‘可能’不要的东西。
我特意加重了可能和不要两个词。
苏怜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第一次认识我。
我直起身,掸了掸衣袖,语气轻快得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真好。
那这样吧,姐姐我心善,见不得妹妹如此伤心。若他日我真的瞧不上卫渊了,或者找到了更好的……
我拖长了调子,看着她紧张得屏住呼吸的样子,嫣然一笑。
那姐姐我就‘赏’给你了,如何
赏……赏给我苏怜像是被这两个字狠狠羞辱了,嘴唇哆嗦着,眼泪要掉不掉,滑稽极了。
对啊。我笑得无比真诚,一个我可能丢弃不要的男人,配妹妹你,岂不是正合适妹妹放心,到时候,姐姐一定给你备一份丰厚的‘添妆’。
你!苏怜气得浑身发抖,再也维持不住那副白莲花的模样,指着我,苏婉清!你羞辱我!
羞辱我收敛笑容,眼神骤然变冷,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怎么,只准你整日觊觎姐姐的姻缘,不准姐姐说句实话
我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梳妆台前,目光落在了一支碧玉玲珑簪上。
那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之一,前世我被苏怜哭软了心肠,转手就送给了她,美其名曰安慰。
3.
结果她转头就戴去参加了卫家的赏花宴,吸引了卫渊的注意,还谎称是我嫌弃样式老旧才给她的。
我拿起那支簪子,冰凉的触感让我更加清醒。
苏怜还站在原地,又气又委屈,似乎还想争辩什么。
我转身,将簪子稳稳地插入自己发间,对着铜镜照了照,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对了,这支簪子,还有妆匣里母亲留下的所有东西,以后就不劳妹妹‘代为保管’了。我的东西,还是我自己收着比较好。
现在,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惨白的脸,我要更衣了,妹妹还不出去是想亲自伺候我吗
苏怜被我接连的举动和话语打得措手不及,羞辱、愤怒、惊疑交织在她脸上,精彩纷呈。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种淬毒般的眼神狠狠瞪了我一眼,跺了跺脚,哭着跑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第一回合,勉强算是小胜。
但这远远不够。
卫渊,苏怜,还有那些所有欺辱过我、算计过我的人。
你们等着。
这辈子,我苏婉清从地狱爬回来了。
定要将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地奉还!
我摸着发间的玉簪,冰冷的触感下,是即将燎原的复仇之火。
好戏,才刚刚开始。
距离我重生回来,已过了半月。
这半月里,我称病不出,安心在自己的院子里梳理前世记忆,顺便将母亲留下的嫁妆单子和对牌钥匙牢牢抓回手中。
苏怜倒是想来试探了几次,都被我以病中需要静养为由,让丫鬟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听说她在自己院里摔碎了好几套瓷器,我心里只觉得畅快。
这日,宫里贤妃娘娘设赏花宴,请帖送到了各府闺秀手中。苏家自然也收到了两份。
我知道,这场宴席,就是苏怜和卫渊前世感情急剧升温的地方,也是她设计我,让我第一次在京城贵女圈里落下愚钝、不甚灵光印象的开始。
前世,我就是在这次宴席上,被她不小心泼湿了衣裙,去更衣的途中又恰好撞见外男,虽未发生什么,却惹来不少非议。
而她自己,则戴着我的玉簪,在卫渊面前吟诗作对,出尽了风头。
小姐,二小姐那边传话过来,问您今日是否同乘一辆马车
丫鬟春晓低声禀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春晓是母亲留下的人,前世为我而死,此生我必护她周全。
我对着铜镜,将最后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插入鬓间,镜中人眉眼凌厉,唇色嫣红,再无半分前世怯懦。
告诉她,我体弱,怕过了病气给她,让她先走吧。我淡淡道,我们去租一辆干净的马车。
是。春晓虽有些疑惑,但立刻应下。
4.
赏花宴设在皇家别苑,百花争艳,香风阵阵,贵女云集,公子们亦在另一处吟诗作对,看似泾渭分明,实则暗流涌动。
我到的不早不晚,恰到好处。一进场,就感受到了两道格外强烈的目光。
一道来自苏怜。她今日打扮得素雅清丽,一身月白襦裙,发间只簪了几朵小小的珠花,努力营造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模样。见我看她,她立刻挤出一个柔弱无害的笑容,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
另一道,则来自卫渊。
他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与几位世家公子交谈,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我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和探究。
我今日穿了一身正红色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妆容明艳,气场全开。与周围或清雅或娇俏的贵女们格格不入,却硬生生将所有人都压了下去。
我知道他在看什么。前世我受苏怜影响,总觉得打扮太过招摇不好,偏爱素净颜色,生生埋没了自己的美貌。如今看来,真是蠢得可以。
我无视了卫渊的目光,径直走向女宾区,与几位相熟的夫人小姐见了礼,言谈举止落落大方,既不热络也不失礼,与传闻中怯懦的形象大相径庭,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苏怜见状,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很快又挂上笑容凑过来:姐姐,你身子大好了真是太好了,怜儿担心了好久。
劳妹妹挂心,死不了。我微微一笑,语气平淡,却让她噎了一下。
她很快调整过来,亲热地想挽我的手臂,被我不动声色地避开。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压低声音,带着哭腔:姐姐,可是还在生怜儿的气那日……
那日怎么了我故作疑惑地打断她,妹妹不是说喜欢姐姐‘赏’的东西吗莫非是改变主意,不喜欢了
我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周围几位小姐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苏怜的脸瞬间涨红,眼圈也跟着红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姐姐!你、你怎能如此曲解怜儿的意思……
曲解我挑眉,声音清脆,难道不是妹妹亲口说,心仪卫公子,求我成全难道不是妹妹觉得,我若不要,赏给你正合适
这几句话信息量巨大,周围的窃窃私语声顿时大了些。看向苏怜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公然表示心仪姐姐的未婚夫,这脸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
苏怜恨不得撕了我的嘴,却还得维持形象,眼泪说掉就掉:我没有……姐姐你误会了……我只是仰慕卫公子的才华……
哦,仰慕才华。我点点头,恍然大悟状,那妹妹可要加把劲了,毕竟卫公子未来的夫人,可不能只是个‘仰慕者’,得是能掌家理事、带来助益的嫡女才行。妹妹,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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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话简直是拿着刀往她心窝子里捅,点明了她庶出的身份和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
苏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苏婉清!你欺人太甚!
我如何欺你我冷下脸,目光如刀,是你自己心思不正,觊觎姐夫,还敢在此哭哭啼啼,装模作样!苏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嫡女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我们姐妹对峙。
5.
苏怜被我骂得哑口无言,只会掉眼泪,那副样子,倒真像是我在欺负她。
就在这时,一个男声插了进来,带着几分不满:苏大小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怜儿姑娘只是性子柔善,并无恶意。
来了。卫渊。
他果然忍不住要来给他的怜儿出头了。
我转身,看向走过来的卫渊。他今日一身锦袍,倒也人模狗样,只是那眼神里的算计和虚伪,我如今看得一清二楚。
卫公子。我微微颔首,礼数周到,语气却疏离得很,我在管教自家不懂事的妹妹,何时轮到外人插嘴了
卫渊被我一噎,脸色有些难看:苏大小姐,在下并非外人,我与苏家……
卫公子与苏家如何我打断他,似笑非笑,是与我苏婉清有婚约,还是与苏怜有婚约
卫渊一时语塞。婚约书上写的是苏婉清的名字,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既然婚约对象是我,那我如何管教意图染指姐夫、败坏门风的妹妹,似乎与卫公子无关吧
我字字珠玑,毫不留情,还是说,卫公子对我这妹妹,早已暗通曲款,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要来护着
你胡说什么!卫渊脸色大变,厉声喝道。这话要是坐实了,他的名声也要受损。
既然没有,那就请卫公子闭嘴。我冷冷道,否则,旁人还以为你们俩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平白污了苏卫两家的清誉!
卫渊被我的话堵得面色铁青,胸口起伏,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变得如此牙尖嘴利,毫不留情。
苏怜见卫渊也吃瘪,哭得更凶了,仿佛全世界都欺负了她。
我懒得再看他们表演,转身对周围的夫人小姐们歉然一笑:
家教不严,让诸位见笑了。婉清还需去给贤妃娘娘请安,失陪。
我领着春晓,昂首挺胸地从那对脸色精彩的狗男女中间走过,裙摆带风。
走了几步,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还在原地掉眼泪的苏怜,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的人听见:
哦,对了妹妹。下次若再‘不小心’把茶水泼到自己身上,想借我的衣裙去换……记得提前说一声,姐姐我今日,可没带备用的衣裳给你。
说完,我不再看她瞬间煞白的脸,扬长而去。
身后,是一片死寂,以及随后爆发的、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苏怜设计落空,名声受损。卫渊当众被怼,颜面尽失。
而我,苏婉清,今日一战,彻底撕碎了前世软弱可欺的标签。
这感觉,爽!
6.
赏花宴的风波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各个角落。
苏怜仰慕姐夫、心思不正的名声算是初步烙下了,连带着卫渊也被人暗中议论眼光不佳、行事孟浪。
而我那番犀利言辞,反倒让不少人对我改观,觉得苏家嫡女并非传闻中那般懦弱无能,甚至颇有几分厉害。
父亲下朝回来,脸色黑得像锅底,把我叫去书房训斥了一顿,无非是姐妹不和惹人笑话、不顾全大局之类的老生常谈。
我垂着眼睑,安静听着,等他发泄完了,才慢悠悠地开口:
父亲教训的是。只是女儿有一事不明,若妹妹当真顾全大局,为何会在宫宴之上,公然表露对姐姐未婚夫的心思
这若是传进宫里去,贤妃娘娘乃至陛下会如何看待我们苏家如何看待父亲治家
父亲一噎,脸色变幻不定。他最重官声和家族颜面。
我继续加码,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
女儿当众训斥她,正是为了快刀斩乱麻,表明我苏家嫡庶分明,绝不容此等歪风邪气。
否则,旁人还以为我们苏家女儿都是这般……不知礼数呢。
父亲沉默了片刻,终究是挥挥手让我出去,没再追究。
我知道,他心里那杆秤,已经因为利益和颜面,微微倾向了我这边。
至于苏怜听说她被父亲禁足半月,在房里又砸了一套茶具。
但这些都只是开胃小菜。
我真正的目标,是那些被他们一点点蚕食掉的,属于我母亲,属于我的东西!
母亲出身江南巨富沈家,嫁入苏家时,十里红妆,羡煞旁人。
那些铺面、田庄、金银古董,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前世支撑卫渊爬上高位的阶梯!
前世我蠢,被苏怜和卫渊以帮你打理、女子不便抛头露面为由,连哄带骗,陆陆续续将大部分产业的对牌钥匙和账本都交给了他们。
结果呢盈利成了他们的,亏空成了我的,最后我连给自己买副好棺材的钱都没有!
这一世,休想!
我让春晓悄悄递了帖子去外祖家留在京中的铺子——玲珑阁。
三日后,掌柜沈叔,母亲当年的陪房,借着送新衣样子的名义,悄悄来了我的院子。
见到我,这位看着我从襁褓长大的老人眼眶一下就红了:大小姐,您……您瘦了。
沈叔,我屏退左右,直接开门见山,我要收回我母亲所有的嫁妆产业,现在,立刻。
沈叔愣了一下,随即面露凝重:大小姐,您可想好了
那些铺子田庄,如今大半都在二小姐和……
卫公子的人手上管着,账目也糊塗得很,强行收回,恐怕……
恐怕什么我冷笑,恐怕他们会狗急跳墙我就是要他们跳!
沈叔,你只管帮我查,这些年,他们到底贪了多少,挪用了多少!
我要一笔一笔,跟他们算清楚!
我眼中的决绝和恨意让沈叔一震,他不再多问,重重点头:
老奴明白了!小姐放心,沈家留下的人手和账房先生,随时听候小姐调遣!
有了外祖家的支持,我心里踏实了大半。
接下来的几天,我称病不出,沈叔则带着人暗中动作,迅速摸清了几处最重要产业的情况。
时机成熟了。
7.
这日清晨,我直接带着春晓和沈叔安排的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账房先生,浩浩荡荡直奔西街那间最大的绸缎庄——云锦坊。
这是母亲嫁妆里最赚钱的铺子之一,前世最早被卫渊借去打理。
我们到的时候,掌柜的,一个姓钱的中年男人,正翘着脚在柜台后喝茶,见到我,愣了一下,才慢悠悠地站起来,皮笑肉不笑:
哟,大小姐今日怎么得空来了可是要选料子最近新到了一批江南的软烟罗……
我懒得跟他废话,径直走到主位坐下,冷声道:钱掌柜,把近五年的账本全部拿出来,现在,立刻。
钱掌柜脸色微变,强笑道:大小姐,这账目繁杂,您金尊玉贵的,看这些做什么况且……这铺子一直是卫公子……
卫公子我打断他,声音陡然锐利,这铺子姓苏!是我母亲沈氏的嫁妆!
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姓卫的外人来指手画脚了
拿出账本!否则,我立刻报官,告你侵占主家财产!
钱掌柜被我吓得一哆嗦,没想到我如此强硬,额角冒汗,支吾道:
账本……账本不在铺子里,在、在卫公子那儿……
哦我挑眉,对身后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就搜!给我仔细搜!
每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婆子们立刻动手,伙计想拦,被账房先生和带来的家丁挡住。
铺子里顿时鸡飞狗跳。
很快,一个婆子就从柜台暗格里抱出了一摞账本。
钱掌柜面如死灰。
我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翻了几页,漏洞百出,假账做得极其敷衍。
我直接将账本摔在他脸上!
好你个刁奴!五年时间,贪墨主家白银逾万两!你好大的狗胆!
大小姐冤枉啊!钱掌柜噗通跪下,这、这都是卫公子的意思……
卫公子卫公子!他是你爹吗你这么听他的!
我厉声喝道,从现在起,你被革职了!滚出去!
春晓,去叫京兆府的差役来,把这吃里扒外的狗奴才给我绑了送官!
处理完钱掌柜,我雷厉风行,立刻让沈叔带来的账房先生接手铺面,清点库存,又提拔了一个原本被钱掌柜压制的老实伙计暂管事务。
一天之内,我以同样的方式,连续收回了三处铺面,两家田庄。
动作快准狠,根本不给苏怜和卫渊反应的时间。
直到傍晚,我带着人回到苏府,准备清算最后一批存放在府库里的母亲嫁妆——
那些金银首饰和古玩摆件时,终于被闻讯赶回来的苏怜和卫渊堵在了库房门口。
苏怜眼睛哭得红肿,发髻都有些散了,看到我,就像看到了杀父仇人: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能无缘无故收回铺子,还抓了钱掌柜!
你让外面的人怎么看我们苏家!
卫渊站在她身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审视:
婉清,你近日行事越发荒唐了!
那些产业我替你打理得好好的,你突然发难,究竟是为何可是听了什么小人挑唆
我看着他们这副气急败坏又故作正义的嘴脸,只觉得无比讽刺。
为何我嗤笑一声,从春晓手里拿过几本账册,直接摔在他们面前,就为这个!
卫公子替我打理得好好的打得账面年年亏损,实际收益全进了你的口袋
替我打理到需要变卖我母亲的古董来填补你的亏空
我翻开一页,指着一处明显的漏洞,声音扬高,确保周围的下人都能听见:
这一笔,三百两银子,支出名目是购置新织机,可据我所知,同期根本没有新织机入库!钱呢
8.
我又翻一页:这一笔,五百两,说是赔偿客商损失哪个客商姓甚名谁可有凭证
还有这里,这里!
我一页页指过去,言辞如刀,句句见血,真当我苏婉清是瞎子,是傻子吗!
任由你们这对豺狼虎豹啃食我的血肉!
卫渊被我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试图辩解:
婉清,你听我解释,账目不是这么看的,这里面有些是……
是什么是你们准备留着给我陪葬的吗!
我猛地打断他,眼神狠厉,卫渊,我告诉你,从前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给你脸!现在我不想给了!
我转向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的苏怜,语气极尽嘲讽:还有你,我的好妹妹!
你身上穿的戴的,哪一样不是从我母亲嫁妆里抠出来的
用着我的东西,抢着我的男人,还想要我的命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你胡说!我没有!
苏怜尖声否认,情绪失控地扑上来想抓我,你血口喷人!爹爹!爹爹你看姐姐她疯了!
我一把抓住她挥过来的手腕,用力攥紧,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疼得她尖叫。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咱们京兆府大堂上慢慢说!
我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所有贪墨的银子,所有被变卖的物件,你们最好一分不差地给我吐出来!
否则,就别怪我撕破脸,让大家一起看看,你们这对才子佳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说完,我狠狠甩开她的手。
苏怜踉跄着跌倒在地,发簪掉落,头发彻底散乱,狼狈不堪。
卫渊想扶她,又顾忌地看着我,脸色难看至极,最终只是铁青着脸对我道:苏婉清,你非要做得如此绝

我笑了,整理了一下微微凌乱的衣袖,语气轻快却冰冷,这才哪到哪啊。比起你们对我做的,这才刚刚开始呢。
库房里的东西,我会一一清点入库,少一件,我都记在你们头上。
我看也不看地上如同疯妇的苏怜和面色铁青的卫渊,对沈叔和账房先生道:
开始清点!
说完,我转身,昂首走进库房。
夕阳的金光洒在我身上,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身后的混乱、哭嚎、愤怒,都成了最悦耳的伴奏。
夺回一切的感觉。
真好。
9.
库房前的闹剧,以我全面胜利告终。
父亲最终被惊动,看着那一笔笔触目惊心的烂账和哭闹不休的苏怜、面色难看的卫渊,他纵然偏心,也无法在明面上再袒护什么。
尤其涉及沈家的嫁妆,若真闹大,外祖家那边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只能强压着怒火,呵斥了苏怜不懂事,又勉强对卫渊说了几句小女无知,贤侄海涵的场面话,最后拂袖而去,算是默认了我收回所有产业的行为。
苏怜被婆子扶回房里,据说当晚就病倒了,哭闹着说没脸见人。
卫渊则铁青着脸离开苏家,连续几日没有露面。
我知道,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损失了这么大一块肥肉,等于断了卫渊往上爬的重要财路,他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苏怜更是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果然,消停了不到十天,他们的报复就来了。
而且,比前世更狠毒,更迫不及待。
这日,我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花笺,约我去城西的静心庵后山桃林一见,说有关于卫渊和苏怜的重大秘密告知,关乎我的性命。
落款是知情人。
我看着那拙劣的模仿女子笔迹的字帖,几乎要笑出声。
同样的套路,前世他们也用过。只不过前世是约在更偏僻的客栈,而我傻乎乎地信了,去了,结果被早已安排好的抓奸堵在房里,百口莫辩。
今生,倒是换了个地方,但本质没变——毁我清白,逼我就范,或者干脆让我意外消失。
我将花笺扔进香炉,看着它化为灰烬。
春晓,去给沈叔递个话。
我低声吩咐,让他找几个绝对可靠、手脚利落的人,提前去静心庵后山‘等着’。
另外,我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想办法,让卫渊知道苏怜‘独自一人’去了静心庵后山桃林散心,似乎郁郁寡欢,很是‘需要安慰’。
春晓眼睛一亮,立刻领命而去。
好戏,即将开场。
次日,我按着花笺上的时间,准时出现在了静心庵。
但我没有去后山,而是捐了些香油钱,在庵堂里听师太讲了一会儿经。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才慢悠悠地踱步往后山走去。
还没靠近桃林,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和女子的尖叫声。
卫渊!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该……是苏怜惊慌失措的声音。
怜儿你……你不是派人送信给我,说在此地等我,有要事相商吗
卫渊的声音充满了困惑和一丝被戏弄的恼怒。
我没有!我收到的是姐姐的信……啊!你做什么!放开我!
装什么装!苏怜,是不是你和苏婉清联合起来耍我!
卫渊的声音带上了怒气,似乎动了手。
接着是衣衫撕裂的声音和苏怜更加凄厉的哭喊:
救命!救命啊!卫渊你混蛋!滚开!
我站在一株茂盛的桃树后,冷眼看着不远处那场精彩的拉扯。
卫渊似乎情绪激动,又或许是觉得被耍了怒火中烧,竟真的对苏怜动了粗。
苏怜拼命挣扎,哭喊得撕心裂肺。
就在这时,几个原本埋伏在附近,准备捉奸我的人跳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全都傻了眼——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说好来捉苏家大小姐和野男人的奸吗
怎么变成卫家公子和苏家二小姐在这里行苟且之事了!
几乎是同时,另一批人——我让沈叔安排的人——也恰好路过,看到这一幕,立刻大声惊呼起来:
天哪!光天化日之下!这不是苏二小姐和卫公子吗!
10.
哎呀呀!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
这边的动静立刻引来了庵里的师太和不少香客。
人群围了过来,对着桃林里衣衫不整、纠缠在一起的男女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脸上充满了鄙夷和看好戏的神情。
卫渊和苏怜这才猛地惊醒,慌忙推开对方,脸色煞白如纸。
苏怜的衣服被撕破了大半,露出里面的肚兜,头发散乱,脸上还有巴掌印,哭得妆容尽花,狼狈到了极点。
她看到这么多人,尖叫一声,试图用手遮挡自己,却无济于事。
卫渊也好不到哪里去,袍子被扯开,脸上还有几道苏怜抓出的血痕,看着围观的众人,又惊又怒,语无伦次:
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误会!是有人设计!
设计
我这才从桃树后缓缓走出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震惊、痛心和难以置信,妹妹……
卫公子……你们……你们怎能做出如此之事!
我指着他们,手指微微颤抖,眼圈瞬间就红了(努力憋笑憋的),声音哽咽却清晰无比:
我知道你们两情相悦,可……可再如何,也不能在这佛门清净之地……
行此苟且啊!你们将苏家和卫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我这番话,坐实了他们是两情相悦、情不自禁,而不是什么设计误会。
围观人群的议论声更大了,看着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唾弃。
啧啧,原来早就勾搭上了……
难怪赏花宴上苏大小姐那么生气……
真是不要脸……
佛门圣地啊,造孽哦……
苏怜崩溃大哭,指着我对卫渊喊:是她!一定是她设计的!卫渊你信我!
卫渊看看我,又看看状若疯癫的苏怜,再看看周围鄙夷的目光,眼神变幻,最终,一丝狠厉和决绝闪过。
他不能承认自己被设计,那太蠢。更不能承认自己和苏怜有私情,那他的前途就完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所有责任都推给苏怜!
苏怜!卫渊猛地甩开她指着我的手,厉声喝道,语气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我没想到你竟是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子!
竟用这种下作手段骗我来此!是我看错你了!
苏怜猛地僵住,难以置信地瞪着卫渊,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你……你说什么卫渊!你混蛋!明明是你……
够了!
卫渊粗暴地打断她,义正词严地对众人拱手,诸位,今日之事,纯属此女设计陷害!
卫某一时不察,险些中了她的圈套!毁了她清白事小,污了佛门清净地和诸位眼睛事大!卫某在此赔罪!
他这番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全然成了一个被心机女设计的无辜君子。
苏怜彻底傻了,呆呆地看着卫渊,连哭都忘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我心中冷笑。
看啊,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男人。大难临头,他只会把你推出去挡刀。
我上前一步,看着面如死灰的苏怜,语气沉痛却带着最后的致命一击:妹妹……
你……你太让我失望了!事已至此,你我姐妹情分,今日一刀两断!
我苏婉清,再也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11.
说完,我又看向卫渊,眼神冰冷决绝:卫公子,你我婚约,就此作废!
我苏婉清便是终身不嫁,也绝不会嫁与你此等是非不分、与庶妹纠缠不清的无耻之徒!
聘礼,我会原数奉还。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卫渊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震惊而阴鸷。他没想到我会如此干脆利落地当众退婚!
这比任何报复都让他难堪!
苏婉清,你……他还想说什么。
我却不再给他机会,转身对着庵主和众人深深一礼:家门不幸,让师太和各位见笑了。
婉清这就回府,禀明父亲,处理后续。
我不再看那对身败名裂、互相怨恨的狗男女,挺直脊背,在众人或同情或敬佩或复杂的目光中,一步步走下桃林。
身后,是苏怜彻底崩溃的嚎啕大哭和卫渊压抑的怒吼,以及众人更加热烈的议论。
阳光透过桃花的缝隙洒下来,落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我知道,经此一事,苏怜名声尽毁,此生难嫁高门。
卫渊虽极力狡辩,但与妻妹苟且、被退婚的污点将永远伴随他,仕途必然艰难。
而我,彻底斩断了与他们的孽缘。
身心俱爽。
接下来的,就是看着他们如何在这泥潭里,互相撕咬,越陷越深了。
静心庵桃林事件,像一块巨石投入京城这潭看似平静的湖水,激起了千层浪。
苏怜被连夜接回苏府,直接锁进了最偏僻的院落,据说整日哭闹咒骂,时而疯癫时而清醒,口里反复念叨着苏婉清害我和卫渊负我。
父亲嫌她丢尽了脸面,彻底厌弃了她,只等风头稍过,便打算将她远远打发去家庙,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至于卫渊,他的日子更不好过。
我当众退婚,言辞犀利,句句戳心,彻底撕碎了他伪君子的面皮。
虽然他极力狡辩,把脏水都泼给了苏怜,但与未婚妻庶妹在佛门清净地行苟且之事的名声是洗不掉了。
卫家一时间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御史闻风而动,一本参奏他德行有亏,不堪为官的折子递到了御前。
陛下虽未立刻革他的职,却也申饬了一番,罚俸一年,并暗示他近期不必上朝了。
这意味着,他的仕途基本走到了尽头。
哪个上官敢重用这样一个声名狼藉、被陛下厌弃的人
听说他在府里大发雷霆,砸了书房,却又无可奈何。
他曾试图来苏府求见父亲,大概还想挽回婚约或者寻求别的支持,但父亲闭门不见。
他曾试图给我写信,言辞从最初的愤怒质问到后来的懊悔哀求,我一封未拆,直接让春晓扔进了灶膛。
垃圾,就该待在垃圾该待的地方。
我与他的婚约,在我的坚持和父亲的默许下,迅速且低调地解除了。
聘礼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换回了我的婚书。
12.
拿着那张轻飘飘却困了我前世一生的纸,我毫不犹豫地将其撕得粉碎,扬洒在风中。
仿佛连同前世的孽与债,也一并随风消散了。
处理完这些糟心事,我开始真正接手并打理母亲的嫁妆产业。
有沈叔和沈家派来的得力人手相助,清算账目、整顿铺子、收回田庄,一切进行得井井有条。
那些被卫渊和苏怜安插进来的蛀虫被一一拔除,该送官的送官,该发卖的发卖。
生意很快重回正轨,甚至比我记忆中前世的收益更加丰厚。
原来,靠自己双手挣来的底气和财富,是如此踏实而畅快。
日子仿佛一下子变得宁静而明媚。
偶尔出门参加一些无法推拒的宴请,我能明显感觉到旁人看我的目光变了。
不再是同情、怜悯或者轻视,而是好奇、探究,甚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当然,也少不了闲言碎语。
有说我手段厉害、逼疯妹妹吓退未婚夫的,也有说我心狠手辣、不念亲情的。
对此,我只一笑置之。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更何况,比起他们对我做的,我已经足够仁慈。
这日,春晓笑眯眯地递给我一张制作精雅的请帖。
小姐,是安国公府小郡主办的诗画会,给您也下了帖子呢。
安国公府小郡主,是京城贵女圈里真正顶尖的人物,前世的我,因性格怯懦又早早被苏怜和卫渊拖入泥潭,从未接到过她的邀请。
我接过帖子,看了看:都有谁去
听说都是各家顶尖的才女淑媛呢。春晓眼睛亮晶晶的,小姐,您去吗
我沉吟片刻。重生归来,我并非为了沉浸在复仇的快感中不可自拔。
我要的是真正恣意畅快的人生。
或许,是该走出去,看看不同的风景,结识不同的人了。
去。为何不去我莞尔一笑,备车吧。
诗画会上,果然才女云集,衣香鬓影。
我虽不刻意出风头,但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偶尔几句见解也能点到要害,既不显得突兀,也不会被人忽视。
小郡主是个明媚爽利的性子,与我交谈几句后,竟似颇为投缘。
早听说苏家大小姐与众不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笑着递给我一盏茶,那般污糟事,姐姐能果断抽身,真是令人佩服。
我坦然接过:郡主过奖了。不过是及时止损,免得污了眼睛,脏了心情。
我们相视一笑,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意。
席间,似乎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我身上许久,我下意识抬眼望去。
13.
只见不远处的水榭里,坐着几位年轻公子,似乎正在品评书画。
其中一人,身着月白云纹锦袍,气质清贵温润,目光沉静温和,正与我对上。
他并未像旁人那般立刻移开视线,而是微微颔首,举了举手中的茶杯,唇角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风度翩翩,并无丝毫冒犯之意。
我认得他,靖安侯府世子,谢珩。
京城中有名的才俊,家风清正,本人更是芝兰玉树般的人物,前世他结局似乎不错,但与我并无交集。
我亦微微颔首回礼,便自然地收回了目光,继续与小郡主说话。
心下却并无太多波澜。重生一世,男女情爱于我,早已不是必需。
得之我幸,不得,我亦能自在逍遥。
诗画会结束,马车驶离安国公府。
春晓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着今日的见闻,末了,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小姐,您今日见到谢世子了吧他好像看了您好几眼呢……
我挑开车帘,看着窗外熙攘的街道,夕阳给一切镀上了温暖的金边。
嗯,见到了。我语气平淡。
那……
我放下车帘,靠在软垫上,闭上眼,唇角却轻轻扬起。
春晓,我轻声道,现在的日子,不好吗
有钱,有闲,没了渣男贱女添堵,未来充满了无限可能。
至于其他
随缘吧。
我的心很大,能装得下仇恨,也能装得下更广阔的天地。
我的心也很小,此生,只想装下让自己痛快的人和事。
恩怨已了,前路光明。
这种感觉,才是真正的——
巨爽无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