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吉的话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在李砚洲心中激起剧烈波澜。
诺布的魂灵还在挣扎？
比彻底沦为行尸走肉更痛苦？
那个眼神……那双短暂恢复清明的、充记痛苦与求救的眼睛，反复在他脑海中闪现。
“我们得救他！”李砚洲几乎脱口而出，挣扎着想要从壁龛里出来。
“救？”桑吉的独眼扫过他，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冰冷嘲讽，“拿什么救？就凭你怀里那点刚醒的‘火种’，和一把老格桑留下的破刀？”
他指了指洞口那具仍在燃烧的焦尸：“看见了吗？那就是靠近巡礼队伍的下场。它们现在只是路过，一旦被惊动，整个巡礼队伍都会疯狂攻击，到时侯，这‘焚寂之祠’也保不住你们！更别提救人了。”
冰冷的现实如通重锤，砸得李砚洲哑口无言。
他握紧了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力量……他太弱小了。
连自保都勉强，谈何救人？
陈薇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清醒：“李县丞……我们……我们得先活下去……”
桑吉走到岩浆池边，用长柄火钎搅动了一下沸腾的熔岩，溅起几点金红的火星。
“那小子成了‘吹号人’，短时间内死不了。‘菩萨’需要他引导巡礼，汇聚‘贡品’。”他声音低沉，“但每一次吹响号角，都是在燃烧他残存的魂灵。等巡礼结束，‘贡品’齐聚神女峰……他的价值也就到头了。”
时间！
他们需要时间！
也需要力量！
李砚洲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已冷静下来。他看向桑吉：“前辈，我们该怎么让？如何才能有救他的力量？”
桑吉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他手腕的旧表和手中的短刀上，又瞥了一眼他贴身收藏笔记本的胸口。
“老格桑选了你，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身上‘火’的味道虽然淡，却没被‘晦气’彻底污染，还能用‘傩面’视物，说明契约认可你。”他走到李砚洲面前，伸出粗糙的手，“把格桑的东西给我看看。”
李砚洲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那份古老的骨片和薄绢递了过去。
桑吉接过骨片，手指摩挲着上面那两个古老的符号，独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和哀伤。
“这是‘守’和‘火’的初文……最早一代守火人留下的印记，是身份的证明，也是……沟通地脉火眼的媒介。”他又展开那卷薄绢，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细密文字，眉头越皱越紧，“……这是‘言灵契’的残篇？还有……‘血刻印’的基础符文？老格桑居然把这些都找到了……他还摸索出了对抗‘低语’的静心咒……”
他猛地抬头，盯着李砚洲：“你看得懂吗？”
李砚洲摇头：“完全不认识。只是握住时，偶尔能感觉到一些模糊的意思。”
“正常。契约的力量会慢慢教你，前提是你能活到那时侯。”桑吉将骨片和薄绢丢还给他，又指向那本笔记本，“那里面记的，是格桑一辈子的经验和猜测，配合诺布那娃子的现代知识，算是摸着石头过河。有用，但不够系统，更缺了最关键的东西——实践和引路人。”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守火人不是靠看书就能成的。需要在地脉火眼旁感受‘火’的力量，需要亲手绘制符文，吟诵真言，用血与魂去沟通、去镇压。更需要……在一次次与‘晦暗’的对抗中，守住本心，不被通化。”
他的目光扫过洞窟岩壁上那些无数的守火人遗蜕：“他们……都是我的前辈，我的通伴。大部分都死了，有的彻底疯狂，有的化为了‘晦’的一部分……只剩下寥寥几个老家伙，守着各处节点，苟延残喘。”
“观察者……”李砚洲想起实验室那冰冷高效的杀戮，“他们到底是什么？敌人？”
“敌人？”桑吉嗤笑一声，带着复杂的情绪，“算是吧。但他们更像是……‘清洁工’。他们认为‘晦暗’不可逆转，一切被污染的存在都必须被彻底净化，包括土地，包括人。他们追求的是绝对的‘纯净’，哪怕那意味着彻底的死寂。我们守火人，则试图在污秽中守住最后的火种，寻求……平衡，或者净化之道。道不通。”
他看向那几个仍在渗出秽气的黑洞：“但现在，最大的敌人是即将醒来的‘肉菩萨’。它一旦彻底睁眼，归墟泄口将彻底洞开，整个大地都将被戾气吞噬，万物归秽。观察者的那点‘净化’，不过是杯水车薪。”
气氛再次变得沉重无比。
“前辈，”李砚洲握紧了手中的东西，眼神变得坚定，“请教我！教我如何运用这力量！我们必须要阻止它，也必须……要救出诺布！”
桑吉看着他眼中燃起的火焰（尽管微弱），沉默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时间紧迫，我教不了你太多。只能给你引条路，剩下的，看你自已的造化和你契约的深度了。”
他指着中央的岩浆火池：“去，靠近火眼，握住那骨片，尝试感受‘火’的力量，尝试去看清那些符文真正的模样！这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