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绝望寒冬
1999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冷一些。
灰蒙蒙的天空压在这座正努力从计划经济桎梏中挣脱出来的工业城市上空,空气中弥漫着煤烟和工业粉尘特有的呛人味道。
街边的音像店里声嘶力竭地吼着来吧来吧相约九八,但林磊只觉得那旋律吵得他脑仁疼。
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棉袄根本抵挡不住北方的寒风,冰冷的空气像细针一样扎进他的骨头缝里。
但他此刻感觉不到冷,心里那把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是一种混合着绝望、愤怒和巨大无助的灼痛。
他刚从岳母赵美兰家出来,或者说,是被那扇冰冷的防盗门给砰地一声摔出来的。
口袋里那张轻飘飘的纸,却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胸口——那是一张赵美兰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
借钱呵,林磊,你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拿什么还几个小时前,赵美兰那涂着鲜艳口红、薄薄的嘴唇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碴子,五千块！那是你这种窝囊废挣两年都攒不下的数！给你那病痨鬼妈填无底洞我还不如扔水里听个响！
她保养得宜、略显富态的身体堵在门口,穿着时兴的羊毛衫,手腕上那个明晃晃的金镯子刺得林磊眼睛生疼。
她甚至没让他进屋,就在楼道里,用那种左邻右舍都能隐约听到的、刻意拔高的音量继续着她的羞辱。
我家苏婉跟了你,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当初真是瞎了眼！你看看对门老李家的女婿,人家开出租一个月都能挣千把块！你呢一个破技术员,守着那要死不活的厂子,一个月几百块钱顶天了！穷酸气隔八丈远都能闻到！
我告诉你,林磊,识相点就赶紧把这字签了。
她抖着那张离婚协议,下巴抬得高高的,用眼角余光睨着他,别耽误我们家苏婉！我已经给她物色了好人家,真正的港商,王老板！人家手指缝里漏点,都够你挣一辈子的！你那妈…哼,没钱就别学人治病,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懂吗
生死有命
林磊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点刺痛却远不及心口万分之一。
母亲苍白憔悴的脸在他眼前晃动,医生的话还在耳边：手术越快越好,再拖下去,就真没办法了…
可他借遍了所有能借的亲戚朋友,凑到的钱不过是杯水车薪。
赵美兰,是他最后一线希望,也是将他尊严彻底碾碎的最后一道绞索。
他甚至记得自己是如何低下头,用近乎哀求的声音保证会拼命工作还钱,只求她先救急。
换来的只是更刻薄的嘲讽和那扇毫不留情关上的门。
冷风一吹,他脸上的湿意冰凉。他抬手抹了一把,不知道是融化的雪水,还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眼泪。
浑浑噩噩地走到街口,公用电话亭的大爷喊了他一声：小林,刚才有你传呼,响了好几次,像是医院来的…
林磊的心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毒蛇缠住了他的心脏。他跌跌撞撞地冲进电话亭,哆嗦着拨通了医院的号码。
听筒那头,护士的声音冷静而残忍：林磊吗你母亲刚才病情突然恶化,抢救无效…走了。我们之前联系不上你,节哀。
啪嗒。
话筒从手中滑落,砸在电话亭的玻璃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走了…
妈…走了…
因为没钱,因为延误治疗…
因为赵美兰那见死不救的五千块钱和那些剜心剔肺的话！
巨大的悲恸和悔恨瞬间将他吞没。他为什么这么没用！为什么保护不了母亲！为什么连救命的钱都拿不出来！
就在这时,腰间的BP机又尖锐地响了起来。
他机械地拿起来,屏幕上是苏婉偷偷发来的信息,字里行间透着无助和哭泣的痕迹：磊,妈逼我明天去见王老板…我该怎么办…
世界在林磊眼前彻底失去了颜色。
母亲离世的噩耗,妻子被迫改嫁的屈辱,岳母冰冷的嘲讽,和自己极度的无能感…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冲垮了他最后的理智。
他像一具行尸走肉般走入寒冷的夜色,不远处,一家小饭馆里传出人们喧闹的划拳声。他摸遍全身,只剩下几块钱,刚好够买一瓶最劣质的白酒。
他拧开瓶盖,仰头就往嘴里灌,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和胃,却压不住那彻骨的寒和痛。酒精麻木了神经,却放大了绝望。
不知怎么地,他晃到了马路中央。
刺眼的车灯骤然亮起,像一把利剑劈开黑暗,直直地射向他。
引擎的轰鸣声迅速逼近。
那是一辆崭新的桑塔纳2000,这个时代身份和财富的象征之一。车里的人似乎吓傻了,或是也喝了酒,丝毫没有减速。
林磊甚至能看清车头上那个在90年代代表着高档的VW标志。
呵…有钱人…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模糊的念头。
强烈的悔恨与不甘如同火山喷发,在他脑海深处轰然炸开——
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
我绝不会再这样活！
钱！权！势！
我要让所有看不起我、欺辱我、伤害我亲人的人,付出代价！
赵美兰！你等着！
2
重生
剧痛。
像是全身骨头被碾碎后又勉强拼接在一起的剧痛。
还有宿醉般的剧烈头痛,太阳穴突突地跳。
林磊猛地吸了一口气,呛得咳嗽起来,鼻腔里充斥着老式棉絮略带霉味的气息和酒精残留的酸腐气。
他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逐渐清晰。
昏黄的灯光下,是糊着旧报纸的顶棚,一角因为漏雨而泛着肮脏的水渍。身下是硬邦邦的板床,铺着印迹斑斑的床单。旁边一张掉漆的木桌上,摆着几个空酒瓶和半包劣质香烟。
这…这是
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狭小、破败、家徒四壁。
这是他和他母亲租住了多年的老平房！不是在医院,也不是在冰冷的马路上…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年轻,虽然粗糙但充满力量,没有后来为母亲奔波劳累留下的更深重的沧桑痕迹。
墙上的挂历！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薄薄的纸页——鲜红的字体印着：January,1999！
一九九九年…一月！
他重生了回到了母亲刚确诊心脏病不久,病情还有挽回余地的时候回到了他人生屈辱和绝望的起点之前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狂喜,如同海啸般冲刷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老天爷,不,是那辆桑塔纳…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紧接着,前世临死前那刻骨铭心的悔恨、屈辱和不甘如同沸腾的岩浆,瞬间淹没了那点喜悦。赵美兰刻薄的嘴脸、母亲去世的噩耗、苏婉无助的信息、那辆桑塔纳刺眼的灯光…一幕幕在脑中疯狂闪回。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再次嵌入掌心,但这一次,带来的不是无助的痛,而是清醒和决绝的决心。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钱！势！我要不择手段地抓在手里！
赵美兰…你给我的羞辱,我会百倍奉还！你会跪着为你说过的话后悔！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沉浸在情绪里的时候,首要任务是解决母亲的医药费,改变那个最致命的结局。
记忆如同尘封的档案被迅速翻开。1999年…有什么快速来钱的路子
股市！
对！1999年,A股经历了5.19行情后的回调,但在年底前又会有一波不小的涨幅。
他清晰记得几只妖股的名字和它们启动的大致时间！其中一支叫亿安科技的,会在今年开启那令人瞠目结舌的暴涨神话！
还有电脑房！现在正是起步的黄金时期,甚至可以说是暴利！《红色警报》、《星际争霸》正风靡,《万王之王》等早期网游也要初现端倪！
保健品市场！脑白金之类的神话即将上演…
无数信息在他脑中碰撞、整合,形成一个个清晰的生财之道。
但眼下最关键的,是启动资金。他所有的积蓄,加上家里能翻出来的钱,恐怕也不超过三百块。这点钱,扔进股市连个水花都看不见。
他目光扫过桌上的空酒瓶,还有墙角那堆母亲捡来的废纸壳和矿泉水瓶,心酸和紧迫感同时涌上心头。
必须尽快弄到第一笔钱！
他迅速起床,用冰冷的自来水胡乱抹了把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镜子里那张年轻却带着疲惫和一丝未褪尽懦弱的脸,让他微微皱眉。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强迫自己变得坚定、冰冷。
磊子,是你醒了吗咳咳…里屋传来母亲虚弱而关切的咳嗽声和询问。
林磊心脏一抽,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尽量用平稳的声音回答：妈,是我。没事,您再睡会儿,我出去办点事。
他不能再让母亲担心了。
揣上那仅有的二百八十块钱,林磊走出了家门。寒冷的风吹在他脸上,却让他更加清醒。
他首先去了工厂,请了事假。车间主任皱着眉,显然不满,但看他脸色苍白,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提醒他这个月奖金没了。林磊毫不在意,这点工资和奖金,很快他就会看不上了。
离开工厂,他直奔市区唯一的证券交易所。
营业厅里人头攒动,空气中混杂着烟味、汗味和一种疯狂的躁动。红绿绿的大屏幕闪烁不定,牵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有人欢呼,有人捶胸顿足。
林磊冷静地穿过人群,开户需要多少钱他记得,他那点钱远远不够。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开户,是为了找人。
他凭借模糊的记忆,寻找着一个身影——一个经常蹲在营业部门口抽烟、穿着皮夹克、看起来有些落魄的中年男人。这人是个资深散户,也是个小小的黄牛,有时候会帮人倒腾点认购证或者提供些融资渠道,收取些好处费。前世林磊后来听说过他的一些事。
果然,在门口的石阶上,他找到了那个男人。
林磊走过去,直接开门见山,压低声音：大哥,打听个事儿,想快点弄点本钱,搏一把。
男人眯着眼,警惕地打量着他这个看起来穷酸潦倒的年轻人,嗤笑一声：小子,这里不是你们厂门口小卖部,股票不是白菜。
林磊不为所动,眼神平静地看着他：我知道规矩。我有消息,缺启动资金。赚了,给你抽三成。亏了,我认栽。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压得更低,我知道‘亿安科技’。
男人抽烟的动作顿了一下,再次仔细打量林磊。
眼前这年轻人虽然穿着寒酸,但那双眼睛里的冷静和一种不符合年龄的决绝,让他有些惊疑不定。
股市里什么都可能发生,有时候这种愣头青反而能撞上大运。
多少男人吐了个烟圈。
越多越好。最快什么时候能拿到林磊心跳加速,但表面不动声色。
哼,口气不小。五千,明天这个时候,能给你。
月息百分之二十,利滚利,一个月内还清。赚了,抽你三成利润。敢吗男人报出一个近乎高利贷的条件,带着明显的试探和刁难。
月息20%！简直是抢钱！
但林磊没有任何犹豫。时间不等人,母亲的病等不起！他知道,只要操作得当,这五千块很快就能变成五万,五十万！
成交！林磊斩钉截铁,明天这个时候,这里见。
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
finally
掐灭烟头,咧咧嘴：有点意思。行,明天带身份证来。
3
逆袭之路
离开证券营业部,林磊的心还在狂跳。第一步,也是最冒险的一步,迈出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特意绕道去了市重点中学——一中的附近。
他仔细观察着周边的环境,几家只有十几台破旧电脑的电脑室生意火爆,学生们排着队,眼巴巴地等着上机。
一块五一小时,甚至两小时,依旧供不应求。
就是这里了。林磊心中暗道,等第一笔资金到位,这里就是下一个目标。
当他拖着疲惫却兴奋的身体回到家中巷口时,远远地,看到了一个他此刻最不想见到,却又知道迟早要面对的身影——
岳母赵美兰。
她穿着一件崭新的藏蓝色呢子大衣,头发烫得一丝不苟,正站在他家那低矮的平房门口,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和不耐烦,正用手帕捂着鼻子,似乎连这里的空气都让她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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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来找苏婉的还是…又来提点他这个不成器的女婿
林磊的眼睛微微眯起,前世那冰冷的羞辱感再次涌上心头,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痛苦和畏惧,而是被一种冰冷的、即将复仇的兴奋所覆盖。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将所有的情绪压下,换上一副略带疲惫和恭顺的表情,迎了上去。
妈,您怎么来了他开口,声音平静。
赵美兰闻声转过头,看到林磊,眼中的鄙夷更盛,像打量一件垃圾。
哼,你还知道回来看看你这副样子！又去哪里鬼混了她尖刻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巷子的平静,我来看看我女儿,是不是又被你拖累得吃不上饭了！顺便告诉你,周末家里聚餐,王老板也来,你给我识相点,别出来丢人现眼！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林磊低着头,嘴角却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勾起一丝冰冷至极的弧度。
聚餐王老板
很好。
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窘迫和无奈：妈,我…我知道了。周末我…我尽量…
赵美兰满意地看着他这副窝囊样子,哼了一声,也懒得再多说,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脏了她的鞋,转身扭着腰走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林磊脸上的怯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意。
尽情炫耀吧,赵美兰。
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周末聚餐。。。
第二天,林磊准时出现在了证券营业部门口。
那个穿皮夹克的男人也来了,嘴里叼着烟,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他递过来一个厚厚的信封,沉甸甸的,是五十张簇新的百元大钞。
小子,规矩都懂吧白纸黑字,按个手印。男人抖出一张潦草的借据,上面的条款堪称苛刻。
林磊看都没看具体条款,他知道这就是赌。他迅速签上名字,按下红手印,抓起那五千块钱,揣进怀里,感觉心脏都在跟着那厚度一起跳动。
谢了,大哥。一个月,连本带利还你。林磊语气平静,眼神却锐利如刀。
男人看着他这副沉稳劲儿,倒是愣了一下,咕哝了一句：有点意思,别死里头了。
拿到钱,林磊没有丝毫耽搁,立刻去开了户。
然后将所有的五千块钱,在亿安科技股价还在个位数徘徊的时候,全仓杀了进去。
接下来的几天,林磊表面平静,依旧每天去厂里点个卯,然后早早下班回家照顾母亲,偶尔去电脑房附近转转,实地考察。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经历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每天都会挤到营业厅的人群里,死死盯着那只股票的行情。
每一次微小的波动,都牵动着他的神经。他知道大势,但亲身经历这种等待,依然是巨大的煎熬。
母亲的身体状况暂时稳定,但脸色依旧不好。
林磊用身上仅剩的几十块钱,买了一些好消化的营养品,骗母亲说是厂里发的福利。
苏婉来看过母亲两次,眉眼间带着化不开的忧愁。
她悄悄问林磊是不是遇到了难事,厂里有人说他请假了。
林磊只是安慰她没事,让她放心,一切有他。苏婉看着丈夫似乎有些不一样了,眼神里多了种让她安心的东西,但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期间,赵美兰又打来过一次电话,是隔壁小卖部转接的。
语气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施舍和催促：林磊,周末的聚餐别忘了！穿件像样点的衣服,别给我丢人！王老板可是大忙人,能来是给你们面子！对了,你妈那病…啧,要是实在没办法,我认识个老中医,便宜,就是路远了点…
林磊握着话筒,手指关节捏得发白,但声音却异常平静：谢谢妈操心,我妈的病,我会想办法。周末我会准时到的。
挂了电话,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老中医怕是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的赤脚医生,纯粹是敷衍和恶心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就在林磊快要按捺不住的时候,转机来了。
五月中旬,亿安科技如同被注入了兴奋剂,开始启动！
一开始是缓慢爬升,然后速度越来越快,走势图拉出一根根刺眼的红色长阳线！营业厅里关于这只股票的议论声开始增多,惊呼声、懊悔声、追涨声不绝于耳。
林磊的心脏砰砰狂跳,他知道,他赌对了！历史的车轮,并没有因为他这只小小蝴蝶而改变方向！
他没有贪心,牢记这是快进快出的第一桶金。在股价翻了一倍多的时候,他果断地抛掉了所有的股票！
扣除手续费和高利贷的利息,他手上的资金,从五千块变成了一万两千多块！
短短不到半个月,暴利！
取出厚厚的现金时,林磊的手甚至有些微微颤抖。这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他真正抓住了改变命运的钥匙！
他立刻去营业部门口找到了那个皮夹克男人,将连本带利的钱一分不少地拍给他。
男人数着钱,眼睛瞪得溜圆,像是第一次认识林磊一样。他狠狠拍了下林磊的肩膀：行啊！小子！真有你的！亿安科技这波你吃到了神了！以后有啥消息,带带老哥我
林磊只是淡淡笑了笑：运气好而已。以后有机会合作。他现在没心思发展下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揣着剩下的一万两千块巨款,林磊第一时间去了医院,预存了足够的医疗费,给母亲换了好药,安排了更详细的检查。医生惊讶于他这么快就凑到了钱,态度也热情了许多。
看着母亲得到更好的治疗,脸色逐渐好转,林磊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最大的悲剧,被他扭转了！
手里还有近一万块钱,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市一中旁边那几家火爆的电脑房。
他雷厉风行,直接找到了其中一家位置最好、但机器最破旧、老板似乎正有意转让的店铺。经过一番并不太艰难的谈判（老板急于套现去做其他生意）,林磊以八千块钱的价格,盘下了那间店铺以及里面十几台破旧的386、486电脑。
接下来几天,他忙得脚不沾地。辞掉了工厂的工作,亲自跑手续、联系电脑配件商（咬牙将大部分电脑升级到能流畅运行《红色警报》和《星际争霸》的配置、简单装修店面、办理开通拨号上网…
他给新电脑房取了个响亮的名字——未来之城。
未来之城开业那天,林磊搞了个简单的优惠活动：开业前三小时免费,充多少送多少。
崭新的机器、流畅的游戏体验、以及上网冲浪这个对中学生极具诱惑力的新概念,瞬间引爆了整个学校！
学生们蜂拥而至,排起了长队,场面火爆到需要限制入场人数！
未来之城几乎是从开业第一天起,就成为了附近最炙手可热的电脑房,日进斗金不再是梦想。
林磊雇了一个老实可靠的网管和一个收银员,自己则开始谋划下一步。电脑房的现金流给了他巨大的信心。
4
岳母的羞辱
很快,周末到了。
赵美兰家的聚餐日。
林磊特意换上了一件半新的衬衫和干净的裤子,看起来依旧朴素,甚至显得有些寒酸。但他眼神沉稳,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知道,今晚注定不会平静。
他来到岳母家楼下,那栋崭新的单位福利房。刚走到楼道口,就听到楼上传来赵美兰刻意拔高的笑声和王老板略带粤语口音的吹嘘声。
深吸一口气,林磊敲响了门。
门开了,是苏婉。她看到林磊,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小声说：磊,你来了…妈和王老板他们都在…
林磊对她安抚地笑了笑,迈步走了进去。
客厅里,赵美兰正殷勤地给一个矮胖、秃顶、戴着粗金链子的男人削苹果。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鸡鸭鱼肉,相当丰盛。
看到林磊进来,赵美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换上毫不掩饰的嫌弃：哟,还知道来啊磨磨蹭蹭的,就等你了！还不快跟王老板打招呼！
那王老板斜眼打量了一下林磊,看到他普通的穿着,眼中闪过轻蔑,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继续唾沫横飞地吹嘘他在南边的生意经,什么批发生意、认识某某领导。
林磊也不在意,平静地叫了声妈,王老板,然后在苏婉身边坐下。
席间,赵美兰全程对王老板阿谀奉承,不断给夹菜倒酒,话里话外都是王老板生意做得大、见识广、这才是成功人士。同时,不忘时时踩林磊一脚。
哎,还是王老板厉害,不像有些人,一辈子窝在厂里没出息。
王老板,您看看这龙虾,新鲜吧有些人啊,估计见都没见过。
林磊,你也跟王老板学学！别整天就知道摆弄你那几台破机器。
苏婉在一旁听得脸色通红,如坐针毡,几次想开口,都被林磊用眼神制止了。
王老板被捧得飘飘然,几杯酒下肚,更是得意,甚至故作关心地对林磊说：小林啊,不是我说你,男人嘛,还是要有点事业心。那个什么电脑房,小孩子玩的东西,能有啥前途要不跟我去南边闯闯搬搬货,也比你现在强啊！哈哈！
赵美兰立刻附和：就是！王老板肯提携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不快敬王老板一杯谢谢他！
林磊端起酒杯,脸上露出一丝看似谦恭实则冰冷的笑容：谢谢王老板好意。不过,我还是喜欢自己折腾。说不定,我那小孩子玩的东西,以后比搬货挣得多点呢
这话不软不硬,却带着刺。
王老板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赵美兰更是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林磊！你怎么跟王老板说话呢！不识抬举的东西！王老板肯指点你是看得起你！就你那破店,迟早赔得底朝天！到时候别来求我！
妈！苏婉终于忍不住了。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赵美兰厉声呵斥。
林磊放下酒杯,目光平静地看向赵美兰,那眼神深不见底,让赵美兰莫名地心里一突。
妈,您放心。林磊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我就算真去要饭,也会绕开您家的门。
你！赵美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磊的鼻子,反了！反了你了！你给我滚出去！
王老板也在一旁阴阳怪气：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嘛。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哦。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一个邻居探头进来,一脸惊奇和羡慕：美兰姐,你们家楼下停那辆崭新的桑塔纳2000是谁的啊真气派！咱们这栋楼还没见过这么好的车呢！
桑塔纳2000
赵美兰和王老板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走到窗边往下看。
只见楼下确实停着一辆崭新的黑色桑塔纳2000,在夕阳下闪着光,在这个自行车和摩托车为主的年代,显得格外扎眼。
赵美兰眼睛一亮,立刻看向王老板,脸上堆起笑容：哎呦,王老板,您真是的,来吃个便饭还开这么好的车,太客气了！
王老板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他今天来是打的面的来的,那车…不是他的。但他又不好直接否认,只能含糊地嗯啊两声。
这时,林磊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崭新的车钥匙,上面大众的标志格外显眼。
在赵美兰、王老板以及苏婉惊愕的目光中,他淡淡开口：
不好意思,妈,那车好像是我的。
刚买的,代个步。
看来,我的电脑房暂时还赔不了,让您失望了。
刹那间,整个客厅鸦雀无声。
赵美兰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眼睛瞪得如同铜铃,看看楼下的车,又看看林磊手中的钥匙,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老板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刚才的优越感荡然无存,只剩下尴尬和难以置信。
苏婉捂着嘴,看着丈夫,眼中充满了震惊、疑惑,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
林磊把玩着车钥匙,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看着岳母那副仿佛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心中冷笑。
这,只是第一个小小的惊喜而已。
赵美兰,游戏才刚刚开始。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赵美兰脸上的肌肉僵硬着,那副惊愕、难以置信、又夹杂着一丝被当众打脸的羞愤表情,像是定格在了脸上。她死死盯着林磊手中那串崭新的车钥匙,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来,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那辆崭新的桑塔纳2000,在楼下夕阳的余晖下闪着冷硬的光泽,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她刚刚还在炫耀的优越感上。
王老板的脸色更是精彩纷呈,红白交错,刚才吹嘘自己是有车一族的得意荡然无存,只剩下浓浓的尴尬和一丝被比下去的恼怒。他干咳两声,眼神躲闪,不敢再去看楼下的车,也不敢去看林磊。
苏婉捂着嘴,看看丈夫,又看看母亲和王老板,眼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茫然。她完全搞不懂,丈夫怎么会突然买得起车还是桑塔纳2000这简直像天方夜谭！但看着林磊那平静却带着无形气势的侧脸,她心里又隐隐生出一丝陌生的希望和…骄傲
你…你…赵美兰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尖利却带着颤抖,你从哪里弄来的车林磊！你是不是去干什么违法勾当了！啊！
她宁愿相信林磊是走了邪路,也无法接受这个她一直看不起的穷女婿,突然以这种碾压的方式打了她的脸。
林磊慢条斯理地将车钥匙收进口袋,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妈,您想多了。就是电脑房生意还不错,赚了点钱,买个代步工具方便照顾我妈而已。合法收入,放心。
电脑房就那个破玩电脑的地方能赚这么多钱你骗鬼呢！赵美兰声音拔得更高,充满了质疑和无法接受,肯定是你走了什么狗屎运！要么就是借的钱充面子！林磊我告诉你,打肿脸充胖子,迟早要倒霉！
王老板也终于找到了切入点,阴阳怪气地帮腔：是啊,小林,年轻人要踏实。买车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嘛。说不定是租来的呢现在有些人就爱搞这种虚头巴脑的事情。
林磊抬眼瞥了王老板一眼,那眼神冰冷锐利,竟让王老板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
王老板对我的车很感兴趣林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行车证就在车里,要不要现在下去看看车主名字或者,王老板您开的什么车下次我们可以交流一下养车经验。
王老板被噎得面红耳赤,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那所谓的生意本就虚得很,哪里买得起车,平时撑场面都是租车或者蹭别人的。
赵美兰见王老板吃瘪,更是气急败坏,把怒火全撒向林磊：林磊！你怎么跟王老板说话呢！没大没小！就算…就算这车真是你的,那也是你走了狗屎运！狂什么狂！跟王老板白手起家的本事能比吗！
林磊几乎要笑出声。白手起家就凭这个眼神闪烁、夸夸其谈的王老板
他懒得再跟他们在口舌上纠缠,目的已经达到。他站起身,看向苏婉,语气温和下来：小婉,妈这边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店里还有点事要忙。
苏婉连忙点头,她也一刻都不想在这个令人窒息的气氛里待下去了。
站住！赵美兰尖声道,饭都没吃完你去哪一点规矩都不懂！
饱了。林磊淡淡丢下两个字,径直朝门口走去。
经过赵美兰身边时,他脚步微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留下一句：
妈,别忘了,桑塔纳只是代步。有些‘破玩电脑’的地方,确实比您想象的能赚钱。
对了,我妈用的进口药,效果很好,不劳您惦记那个‘便宜’的老中医了。
说完,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赵美兰被他最后那两句话噎得差点背过气,脸色铁青,指着门口,手指颤抖,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楼下,传来桑塔纳发动机沉稳的启动声,然后逐渐远去。
留下客厅里一地鸡毛和脸色难看到极点的赵美兰与王老板。苏婉默默低下头,心里却像有什么东西悄然破土而出。
5
财富崛起
……
离开岳母家,林磊并没有直接回电脑房或者回家。
买了车,解决了母亲的医药费,这只是第一步。电脑房的现金流虽然稳定可观,但要想快速积累巨额财富,应对即将到来的更大机遇,还需要更快的印钞机。
他的下一个目标,瞄准了此时正如火如荼的保健品市场。
90年代末,人们对健康的需求日益旺盛,但科普知识匮乏,各种号称能包治百病、延年益寿的保健品大行其道,创造了一个个营销神话。
林磊清楚地记得几个后来被曝光的著名品牌,其模式和暴利程度令人咋舌。他不需要长期经营,他只需要趁着这股东风,快速收割一波红利。
他驱车来到市郊的一个小型食品加工厂。这家厂子设备老旧,效益不好,正濒临倒闭。林磊之前已经来考察过几次,和那个愁眉苦脸的厂长也谈过两次。
这次,他直接带着一份简单的合作协议和一笔现金来了。
张厂长,考虑得怎么样了林磊开门见山,我出配方、品牌名、营销方案和启动资金。你出厂房、设备和工人,负责按照我的要求生产。利润,三七分,我七,你三。
张厂长看着桌上那沓现金,又看看林磊年轻却充满自信和压迫感的脸,还有些犹豫：林老板,这…这东西真的能行这配方…
配方你不用担心,绝对吃不死人,也有一点安神补脑的辅助效果。林磊语气笃定,关键是营销。你只需要负责生产,其他的,我来操作。成功了,你的厂子盘活了,还能大赚一笔。失败了,这些钱算我赔给你的损失。
威逼利诱之下,加上厂子确实难以为继,张厂长最终一咬牙,签了协议。
拿到生产许可,林磊立刻行动起来。
他模仿记忆中风靡一时的保健品营销模式：
1.
包装设计：
请人设计了看起来高科技、神秘感十足的瓶子和外盒,印上夸张的诺贝尔奖理论奠基（瞎编）、中美技术合作（虚假）等字样。
2.
广告轰炸：
拿出电脑房赚的大部分利润,疯狂投入广告。在市电视台黄金时段插播夸张的广告片（找群演扮演专家和受益患者,声泪俱下地诉说效果）,在街头巷尾张贴海报,雇佣大量推销员发放传单。
3.
专家效应：
花钱请几个本地退休老专家（穿上白大褂）在百货商场门口搞免费义诊,然后无一例外地推荐他的产品。
这种简单粗暴、信息不对称的营销策略,在90年代末的环境下,效果出奇的好！
几乎是短短一两周内,生命元液这个名字就像病毒一样席卷了整个城市！
尤其是那些被各种疾病困扰、又缺乏正规医疗渠道的老年人,以及望子成龙、渴望孩子提高成绩的家长,成为了主要的购买力。
订单像雪片一样飞向那个郊区的食品加工厂,张厂长目瞪口呆地看着生产线日夜不停地运转,依然供不应求。钞票如同流水般涌来。
林磊的财富,开始以几何级数疯狂增长！
他并没有被冲昏头脑,深知这东西长久不了,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和信息差。他严格控制成本,快速回笼资金,并将大部分利润迅速转移,投入到他看好的下一个实体——正在筹备的第二家、规模更大的未来之城分店,以及…悄悄开始物色一些未来会大幅升值的地皮。
期间,赵美兰似乎消停了一段时间,没再来找麻烦。或许是那辆桑塔纳的冲击力太大,她还没完全消化。或许是在酝酿更大的风波。
林磊乐得清静,专心搞钱。
然而,树大招风。
生命元液的疯狂势头,终于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正是那个港商王老板。
王老板本质上就是个投机倒把的骗子,嗅觉灵敏。他敏锐地察觉到生命元液背后恐怖的利润。一番打听,他震惊地发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火爆品牌的幕后老板,竟然疑似是那个他看不上的、开破电脑房的林磊！
贪婪瞬间压倒了一切。
他找到赵美兰,不再是吹嘘自己,而是换上了一副为你们好的嘴脸。
美兰姐啊！出大事了！王老板表情夸张,你知道你们家那个林磊,在干什么吗他在卖假药啊！那个什么‘生命元液’,吹得天花乱坠,其实就是糖水！这要是吃出人命,可是要枪毙的！到时候,可是要连累小婉,连累你们全家的啊！
赵美兰一听,吓得脸都白了。她虽然爱钱势利,但也怕惹上官司。
真…真的假的那个杀千刀的！我就知道他没干好事！赵美兰又惊又怒。
千真万确！王老板趁热打铁,我这边有关系,能拿到他那个产品的检测报告！证明那是骗人的！美兰姐,咱们得赶紧阻止他！这是为了他好,更是为了小婉好！
怎么阻止
王老板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让他把那个配方和生意交出来！我认识真正的专家和大老板,可以把它‘规范化’、‘正规化’！这样既能赚钱,又没风险。不然…我可就只能拿着检测报告去举报了！到时候,啧啧…
赵美兰被彻底唬住了,一想到林磊可能坐牢连累女儿和自己,再加上王老板描绘的正规化赚钱的蓝图,她立刻觉得王老板说得对极了。
对！必须让他交出来！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净会惹祸！赵美兰咬牙切齿,我这就叫他过来！反了他了！
一场针对林磊财富的阴谋,借着关心和正义的名头,悄然展开。
而林磊,很快接到了岳母赵美兰气势汹汹的电话,命令他立刻回家,有要紧事要说。
林磊听着电话那头岳母虚张声势又难掩贪婪的语气,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他知道,有些人,又要主动把脸凑上来给他打了。
包厢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薄薄的检测报告和那几份充斥着虚假信息的合同上,然后又猛地转向面如死灰的王老板和脸色惨白如纸的赵美兰。
不…不是这样的…美兰姐,你听我解释…王老板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干涩发颤,额头上的冷汗汇成珠子往下滚落。他想去抢那些证据,却被林磊带来的那个朋友（实际上是林磊高薪聘请的私人助理兼保镖）一个眼神逼退。
解释林磊的声音冰冷,如同审判,跟警察解释去吧。
话音未落,包厢门再次被推开。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面色严肃。显然是林磊提前安排好的。
谁是王海为首的警察扫视一圈,目光定格在抖如筛糠的王老板身上。
王老板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赵美兰彻底傻了,眼睁睁看着警察亮出手铐,铐住了她心目中那位有本事的港商王老板。王老板徒劳地挣扎着,嘴里喊着冤枉,却被警察毫不客气地制住。
赵美兰女士,另一名警察看向她,也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我…我不知情啊！警察同志,我是被他骗了！都是他撺掇我的！赵美兰猛地惊醒过来,发出杀猪般的尖叫,惊恐万状地指着王老板,拼命撇清关系,涕泪横流,精心打扮的妆容糊成一团,狼狈不堪。
警察皱了皱眉,记录了一下,暂时没有动她,但看她的眼神也毫无同情。
王老板被带走了,一路还在嚎叫辩解,声音消失在走廊尽头。
包厢里死寂一片。那些亲戚们大气不敢出,看着林磊的眼神充满了敬畏、恐惧和不可思议。谁能想到,这个一直被赵美兰贬得一文不名的女婿,不声不响间竟然拥有了如此惊人的能量和财富,还能如此狠辣果决！
苏婉紧紧抓着林磊的手臂,看着母亲那副惨状,心情复杂,有解气,也有不忍,但更多的是对丈夫的依赖和信任。
林磊的目光最后落在瘫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的赵美兰身上。
他一步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曾经那个在他面前高高在上、极尽羞辱的岳母,此刻就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癞皮狗,只剩下恐惧和悔恨。
妈。林磊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现在,您还觉得我的电脑房是破玩电脑的地方吗
您还觉得,我买桑塔纳是打肿脸充胖子吗
您还觉得,我比不上那个所谓的港商王老板吗
您当初见死不救,逼我离婚,就是为了把苏婉推进这样一个骗子的火坑吗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赵美兰的心上。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混着鼻涕和眼泪,再也看不到丝毫往日的高傲和刻薄,只剩下无尽的懊悔和恐惧。她看着林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仿佛看到了自己过去所有势利、愚蠢和冷酷的报应。
小磊…小磊…妈错了！妈真的错了！她猛地从椅子上滑下来,竟不顾体面地一把抱住林磊的腿,嚎啕大哭起来,声音嘶哑难听,是妈有眼无珠！是妈鬼迷心窍！妈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小婉！妈不是人！你原谅妈这一次！求求你了！
她哭得浑身颤抖,语无伦次,是真的怕了。怕林磊的报复,怕法律的追究,更怕失去女儿,怕成为所有人的笑柄,怕后半生都在这种耻辱中度过。
林磊任由她抱着腿哭嚎,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前世母亲的去世,自己的惨死,那份刻骨的屈辱和绝望,不是几句哭诉就能抹平的。
但他终究没有再继续逼迫。
他缓缓掰开赵美兰的手,声音冷淡：原谅你是上帝的事。我的任务,就是让你看清现实。
以后,我和小婉的生活,不劳您再费心指点。妈的治疗费和养老,我会负责,但请您,学会保持距离。
这句话,等于彻底剥夺了赵美兰在这个小家庭里指手画脚的权利,将她彻底边缘化。对她这种控制欲极强、又好面子的人来说,这比骂她打她更难受。
赵美兰瘫软在地,捂着脸,哭声变成了绝望的呜咽。她知道,她彻底输了,输掉了尊严,也输掉了女儿女婿的尊重,她最在乎的面子,在今天被林磊撕得粉碎,踩进了泥里。
林磊不再看她,揽住苏婉的肩膀,柔声道：我们回家。
苏婉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母亲,轻轻叹了口气,最终点了点头,依偎着林磊,走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包厢。
身后的亲戚们面面相觑,无人敢去搀扶赵美兰,也无人敢多说一句话。
……
经此一役,赵美兰彻底老实了。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浓妆艳抹,不再高调张扬,甚至很少再出门,怕被人指指点点。偶尔见到林磊和苏婉,也是眼神躲闪,带着讨好和畏惧,再也不敢有半分拿捏。她过往的嚣张和势利,成了亲戚圈里私下流传的笑话。
林磊的母亲得到了最好的治疗,病情稳定下来,身体逐渐康复,脸上也多了笑容。
苏婉辞去了工厂清闲但没前途的工作,开始帮着林磊打理生意,脸上重新焕发出自信的光彩。
林磊的商业帝国继续高速扩张。
未来之城电脑房开了三家连锁,成为本市最大的连锁电脑房,日进斗金。
生命元液在快速收割完第一波红利后,在林磊的操作下悄然转型,利用积累的资金和渠道,开始代理一些正规品牌的保健品,走上了相对正规的道路。
他购入的几块当时看起来偏僻的地皮,随着城市发展,价值开始飙升。
他甚至开始接触即将兴起的互联网产业,投资了一个小小的门户网站创业团队。
财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林磊真正成为了90年代末弄潮儿中的佼佼者。
一个月后,林磊开着那辆桑塔纳2000,副驾驶坐着笑容明媚的苏婉,车窗摇下,车里放着伍佰的《突然的自我》,行驶在日渐繁华的街道上。
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温暖而明亮。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苏婉侧头看着丈夫坚毅的侧脸,轻声问道。
林磊手握方向盘,目光看向前方车水马龙、充满活力的城市,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打算
这才刚刚开始。
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车子汇入车流,向着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疾驰而去。
属于林磊的时代,正式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