岞江之畔,夕阳如血,万道金光碎裂在波涛之间,将江水染成一片流动的熔金。远山如黛,暮霭初起,天边最后一抹霞光与江上粼粼波光交相辉映,营造出一种壮美而紧张的战场氛围。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远而近,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一匹通l乌黑的骏马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来,马蹄踏起滚滚烟尘,在夕阳下仿佛腾云驾雾。
马背上的太监身着绛紫色锦袍,袍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云蟒纹样,虽经长途奔波却依旧挺括不凡。他面白无须,眉宇间却带着非通寻常的坚毅,手中紧握的明黄卷轴在夕阳下熠熠生辉。沿途的士兵纷纷侧目,窃窃私语声在营寨间蔓延——这般阵仗,必是朝廷来了紧急军情。
“止步!”营寨前的守卫长枪一横,形成一道森然的防线。
太监猛地勒紧缰绳,骏马前蹄腾空,发出一声划破长空的嘶鸣。他利落地翻身下马,锦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目光如电扫过守卫:“圣旨到,速请董卓将军接旨!”
守卫队长不敢怠慢,示意手下保持警戒,自已快步奔向中军大帐。不过片刻功夫,营寨大门轰然洞开,董卓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走出。他一身玄铁重甲,甲叶在夕阳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腰间佩剑随着步伐铿锵作响,每一步都踏得沉重有力。
“臣,董卓,恭请圣安!”董卓单膝跪地,双手高举过顶。身后众将随之齐刷刷跪倒,甲胄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太监展开明黄卷轴,声音洪亮如钟:“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国库空虚,边关告急。着董卓所部即日起自筹粮饷,限期三月,必克大寒国。若有延误,军法从事。钦此——”
董卓接旨的双手微微发颤,不是因恐惧,而是因愤怒。他强压怒火,沉声道:“臣,领旨谢恩。”起身时,眼底已是一片冰封。
回到中军大帐,董卓猛地将圣旨掷于案上,震得笔墨纸砚齐齐一跳。帐内火把噼啪作响,将众人脸色映得阴晴不定。
“岂有此理!”董卓一拳砸在案上,“三个月?自筹粮饷?这是要逼死我军!”
吕布率先出列,一身银甲在火光下流光溢彩。他身姿挺拔如松,声音铿锵如铁:“义父何须忧心!明日阵前,孩儿必取渊盖苏文首级。若那厮敢出马应战,不出十合,定叫他人头落地!”
李傕抚须颔首:“温侯神勇,天下无双。若明日阵前斩将,必使敌军闻风丧胆。”
郭汜随即附和:“末将愿率铁骑为温侯压阵,一旦得手,立即乘势掩杀。”
董卓面色稍霁,却仍凝重:“奉先之勇,吾自是深信。然渊盖苏文非易与之辈,尔等切不可轻敌。”他目光扫过众将,“明日阵前,奉先主战,李傕、郭汜各率本部策应。此战许胜不许败!”
众将领命之声未落,董卓却突然转向一直沉默的李儒:“文优,你说这些年来,老夫是否太过严苛,以致朝中树敌太多?”
李儒缓步出列,青衫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深沉:“将军明鉴。今日之局,非将军之过,实乃朝中有人作祟。”他自袖中取出一卷密函,“据京师细作急报,前几日日早朝,秦桧联合御史台数人,参奏将军养寇自重,拖延战事。”
帐内顿时一片哗然。吕布剑眉倒竖:“秦桧老贼!安敢如此!”
李儒继续道:“更棘手的是,云裳那个贱婢,竟说动陛下动用了内库私帑为我军拨饷。”
董勃然变色:“糊涂!内库之财岂是能动得的?”
“正是如此。”李儒颔首,“太后得知后震怒非常,这才有了这道限期克敌的严旨。”
贾诩轻摇羽扇,幽幽道:“秦桧此计甚毒。若我军胜,他可居举荐之功;若败,则一切罪责皆归将军。进退之间,他已立于不败之地。”
董卓冷笑一声:“好个秦桧!好个云裳!”他目光渐转凶狠,“待老夫平定大寒,再与他们算账!”
李儒近前一步:“将军,当务之急是破敌之计。臣有三策:其一,明日温侯阵前斩将,挫敌锐气;其二,遣精骑绕袭敌后,断其粮道;其三,臣已命细作在敌国散播谣言,称渊盖苏文欲借兵权篡位。三管齐下,大寒国旬日可破。”
董卓闻言大喜:“好!好一个三管齐下!”随即下令,“奉先听令!明日若斩得敌将,老夫赏你千金,封万户侯!”
吕布单膝跪地:“孩儿定不辱命!”
“李傕、郭汜!”董卓继续下令,“各率五千精骑,今夜子时出发,绕至敌后焚其粮草。”
“末将领命!”二将齐声应道。
董卓又看向李儒:“离间之计,交由文优全权处置。需要多少银两,尽管开口。”
诸将散去后,董卓独留李儒。帐外月色如水,帐内烛火摇曳。
“文优,你说实话,”董卓抚摸着案上圣旨,“朝廷这般相逼,是否已起杀心?”
李儒沉吟片刻:“将军功高震主,朝中早有忌惮。此次若不能按期克敌,恐祸不远矣。”
董卓长叹一声:“想当年,老夫率军平羌贼、定西凉,何曾受过这般窝囊气!”
“将军慎言。”李儒低声道,“当今之计,唯有先破大寒,再图后举。臣已安排妥当,即便前线不利,也有退路。”
董卓凝视李儒良久,忽然大笑:“有文优在,吾无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