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死,官方轻描淡写为一场意外,废弃氢氟酸——化骨水。
他们说她只是不慎接触,可我永远忘不了她弥留之际,紧握我手,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恐惧。
和那句微弱得几乎听不清的……小心。
当我的指尖触碰到那片被污染的泥土,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崩塌,又重生。
过去的声音,过去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我看到了那些被掩盖的罪恶,那些贪婪的嘴脸。。
为母复仇,为这片被毒害的土地,讨回公道,哪怕代价是我的所有。
01
医院走廊的上
医生站在我面前,宣读着通报。
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捕捉到几个字眼。
涂芳……氢氟酸中毒……抢救无效……
我透过ICU的玻璃窗,看着里面那张苍白的脸。
那是我妈。
她静静地躺着,再也不会唠叨我房间乱,再也不会往我碗里夹我不爱吃的青菜。
葬礼那天。
殡仪馆里回荡着亲友们的议论。
多好的人啊,怎么说走就走了……
你听见没,以后在路上不要随便踢瓶子……
我的脑海里,反复播放着一个画面。
就在几个小时前,在医院里,我妈的生命体征正在飞速流逝。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紧我的手。
她想说什么。
最终,她挤出了两个字。
小心……
只是这两个字,就耗尽了她所有的生命。
她不是意外。
回到家,我开始整理我妈的遗物。
东西不多,她一辈子节俭。我翻出了她平时出门最爱背的那个帆布包,洗得都有些褪色了。
包里除了一些零钱和一把钥匙,就只剩一张被捏得皱巴巴的纸。
我展开那张纸,发现是一张手绘的简易地图。
地图画得很粗糙,但能看出来是我家附近。上面用红色的圆珠笔,重重地圈出了一个地方,旁边标注着:闲林中路空地。
而在那个圈的旁边,我妈用笔画了一个小小的,像是正在流泪的哭脸。
我把地图凑到鼻尖,一股熟悉的怪味传来。
是泥土的味道,还混杂着一种淡淡的化学品气味。
和我妈病床边闻到的那丝酸涩,一模一样。
闲林中路那片空地我有点印象,以前是个老旧的化工厂,几年前就废弃了,一直荒着。
出租车在路口停下,我独自一人走向那片空地。
周围拉着警戒线,但已经没什么人了。
我绕过警戒线,走了进去。
地上有被清理过的痕迹,一些泥土被翻动过,颜色比周围的要深一些。
我蹲下身,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触摸着地上湿润的泥土。
就在指尖接触到土壤的一瞬间,一阵的酥麻感从指尖传来。
紧接着,我的眼前闪过几团白色光斑。
我晃了晃脑袋,以为是自己悲伤过度出现了幻觉。
我站起身,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块石头上。那块石头看起来很干净。
我走过去,蹲下,再一次伸出了手,轻轻触摸着那块冰冷的石头。
这一次,异变陡生!
我的大脑轰的一声,画面开始闪回。
一辆没有牌照的蓝色卡车,在深夜里悄悄驶入这片空地。
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影,动作迅速地从车上搬下几个巨大的金属桶。
刺鼻的、冒着白烟的液体被倾泻而下,地面发出了滋滋的腐蚀声。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侧脸。
是我妈!
我猛地抽回手,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袭来,让我差点栽倒在地。
那些画面……是什么
真实到,我能感同身受那份的恐惧。
02
回到家,我反锁上门,整个人瘫倒地上。
那辆没有牌照的蓝色卡车,那些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还有我妈惊恐的侧脸……。
意外
不,这是谋杀。
我冲进卫生间,用冷水一遍遍地泼在脸上火。
我打开电脑,在搜索框里,敲下:玉林中路空地。
屏幕上跳出的信息证实了我的记忆。那片地原计划开发成一个大型商业区,但几年前投资方突然撤资,项目搁置,成了一块无人问津的城市伤疤。
我继续往下翻,一条不起眼的本地新闻帖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帖子讨论的是那片空地周边的环境问题,下面有几条回复提到了几家小型环保公司的名字。
其中一个,叫绿源环保。
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又一次打车去了那片空地。
我,绕到警戒线的另一侧。我戴上从家里找来的一次性手套,蹲下身,再一次将手按在那些被翻动过的深色泥土上。
刺痛感如期而至。
但这一次,我咬紧牙关,没有抽回手。
快点!都倒干净!手脚麻利点!
这玩意儿味儿也太冲了,头都晕了……
闭嘴!想死就多说几句!
……
嘈杂的、被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在我脑中浮现
我看到那辆蓝色卡车的车牌确实被一块破布遮得严严实实,但在车厢侧面,几个字在月光下一闪而过。
尽管有些模糊,但我还是辨认了出来。
——绿源环保。
就是你们。
我换了一身最普通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把头发扎成马尾,看上去就像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按照网上查到的地址,我找到了绿源环保公司。
它坐落在一个偏僻的工业园里,一栋看起来很新的办公楼,门口的标语写着绿色科技,源于责任。
可我刚走到门口,一股熟悉的化学品气味就钻进了鼻腔。
我攥紧了帆布包的带子,假装是来咨询业务的,在大厅里徘徊。
几辆和我看到的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蓝色卡车,就停在公司后方的停车场里,只是车身被清洗得干干净净。
一个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他约莫四十岁,穿着剪裁得体的定制西装,戴着金边眼镜,手腕上是一块价值不菲的名表。他一边走,一边听着旁边人的汇报。
经过我身边时,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和我对视了起来
我立刻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陆总,这边请。旁边的人恭敬地为他拉开车门。
他就是陆远征。
我没敢在公司久留,
我需要知道更多关于绿源环保和陆远征的信息。我花钱找了几个专门做信息调查的线上渠道,又在各种本地论坛、企业信息网里疯狂翻找。
几天后,一份份资料汇总到了我的邮箱里。
绿源环保在短短几年内迅速崛起,拿下了好几个大项目,在业内被誉为一匹黑马,陆远征本人也被包装成了青年企业家的典范。
但在光鲜的报道之下,是另一番景象。
不少匿名的帖子里,都在议论这家公司行事作风霸道,为了拿项目不择手段。
甚至有帖子爆料,几年前市环保部门曾对他们发起过调查,但最后都不了了之,负责人还被调了岗。
我妈一个普通的退休女工,是怎么和这样一家公司扯上关系的
我打开了母亲的手机。屏保是她最爱的一株兰花。我颤抖着手指,点开了相册。
里面全是她平时拍的照片,公园里的花,市场上的菜,小区的流浪猫……都是些琐碎日常。
我一张张地翻过去,眼泪不知不觉就模糊了视线。
突然,我的手指停住了。
那是一张风景照,拍的是傍晚的火烧云。我妈的拍照技术不好,构图有些歪斜,把路边的一辆车也拍了进去。
一辆蓝色的卡车。
我立刻将照片放大。
虽然因为光线和距离,画面很模糊,但我还是能清楚地看到,车身侧面的绿源环保。
她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所以,她才会被灭口。
03
深夜,我打开电脑,注册了一个全新的匿名邮箱。我将我在空地看到的一切,用文字一点点敲了出来。连同我妈手机里的那张照片,一并打包。
邮件的接收人,是我从本地新闻网上找到的一位记者。他以深度调查报道闻名,据说很有正义感。
我紧张地刷新着邮箱,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两天后,我收到了回复。
您好,感谢您的信任。您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我们会进行初步调查。
短短一行字,让我看到了希望。
可仅仅过了三天,第二封邮件就来了。
女士,关于您反映的问题,我们进行了一些了解。但您提供的线索,尤其是关于‘画面’的部分,无法作为有效证据。绿源环保背景复杂,我们建议您不要再继续追查此事,注意安全。
我盯着屏幕上的注意安全四个字,一股无力感瞬间将我淹没。
他们放弃了。一句背景复杂,就将我妈的死轻轻揭过。
我不甘心。
我换了渠道,向市里的环保部门、纪检委的公开邮箱,一遍遍地投递我的匿名举报信。
结果,全都石沉大海。
没过几天,本地好几个主流媒体上,都出现了关于绿源环保的正面宣传。
陆远征以青年企业家的身份,出席慈善晚宴,向环保基金会捐款。
照片上的他,笑容温和,眼神真诚。
那些网络上零星的负面传闻,一夜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明白了,他们不仅能掩盖罪恶,更能操纵舆论,将黑的洗成白的。
这条路走不通,我就自己走!
我开始每天蹲守在绿源环保公司附近的一个公交站台,用帽子和口罩把自己伪装起来,观察着那些蓝色卡车的动向。
终于,在一个下午,我看到一辆蓝色卡车驶出了公司大门。我立刻拦下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
师傅,跟着前面那辆蓝色卡车,保持点距离。
卡车没有走向市区,而是拐上了一条通往郊区的公路。
就在我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时,出租车司机突然开口:姑娘,后面有辆黑车,跟我们有段路了。
我猛地看向后视镜,一辆黑色的轿车不远不近地跟在我们车后。
被发现了!
师傅,快!甩掉它!我赶紧催促司机。
司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向前窜了出去。
在几个路口连续急转后,我们总算暂时甩掉了那辆黑车。
我不敢再跟下去,让司机在一个人多的地铁口停了车,混入人流,几经周折才回了家。
我靠在门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打开灯,我准备去倒杯水压惊,可走到客厅的脚步却猛地顿住。
我的家,和我早上离开时,不太一样。
虽然东西都还在原位,但我清楚地记得,我出门前随手放在沙发上的外套,衣角是搭在扶手上的,而现在,它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边。
我心里咯噔一下,冲到门口。
我蹲下身,仔细检查着门锁。在锁芯的边缘,我看到几道极崭新的划痕。
是撬锁留下的痕迹。
他们进过我的家,还拿走了母亲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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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就在我快要被绝望吞噬时,一个名字猛地从我脑海里跳了出来。
王叔。
我妈的老邻居,一个和蔼的小老头,以前是市环保局的干部,几年前才退休。小时候,他还抱过我,给我买过糖吃。
他是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的人。
王叔住在老城区的一栋家属楼里,楼道里堆着杂物,灯光昏黄。我敲开门时,王叔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看到是我,他愣了一下。
是晚晚啊,这么晚了,快进来。
王叔,我一开口,声音就带上了哭腔,我妈……我妈出事了。
我把所有的事情,从我妈的意外死亡,到我在空地看到的画面,再到绿源环保和陆远征,以及我被跟踪、家里被撬锁的遭遇,全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王叔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神情变得无比凝重。
孩子,你说的这些……他叹了口气,恐怕都是真的。
他告诉我,绿源环保这家公司,他早有耳闻。表面上是环保领域的明星企业,但背地里,确实有很多见不得光的灰色操作。
陆远征这个人,不简单。王叔的眼神里透着一丝忌惮,他手腕很硬,关系网也铺得很大。几年前,市里有个重点化工项目的废弃物处理,就是他负责的。
后来那个项目出了很严重的环境污染问题,闹得很大,但最后陆远征却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一点事都没有,全身而退。
王叔的话,印证了我所有的猜测。
他看着我,郑重地警告:晚晚,这件事水太深了,你一个人斗不过他。听叔一句劝,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我明白王叔是为我好,可我怎么可能放弃!
王叔,那个出了问题的项目,废弃物也是倾倒在我妈出事的那片空地吗
王叔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像就是在那附近。怎么了
线索串联起来了。那片空地,就是他们的老窝!
告别了王叔,我没有回家,直接打车去了那片荒凉的空地。
我绕过那些被清理过的痕迹,径直走向王叔提到的,空地边缘那片废弃的建筑残骸。
我走到一面布满裂纹的墙壁前,伸出手用力按了上去。
粗糙、冰冷的触感传来。
一瞬间,我的金手指能力被激发到了极致!
这一次,画面无比清晰地在我脑中展开回溯。
就在这片残骸的阴影里,几辆蓝色的卡车正在倾倒着冒着诡异白烟的深色液体。刺鼻的气味仿佛穿透了时空,直冲我的大脑。
陆远征就站在不远处!
他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夹克,他正亲自指挥着工人,用高压水枪冲洗地面,并低声呵斥着:都处理干净!一点痕迹都不许留!
而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画面的边缘。
是我妈!
她好像是饭后散步,无意中走到了这里。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下意识地后退,躲在一根水泥柱子后面,颤抖着举起了手机!
她拍下来了!她拍下了他们犯罪的铁证!
几乎是同时,陆远征发现了,正好看到了我妈举着手机的手。
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他从牙缝里挤出的一句低声咒骂。
我猛地收回手,浑身脱力地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湿透了我的后背。
原来是这样。
我妈根本不是什么不慎接触到化学品。
她是发现了陆远征倾倒剧毒废液的惊天秘密,并且拍下了证据,所以才被他杀人灭口!
我还看到,在倾倒结束,我妈倒下后,陆远征立刻派了两个人,对周围进行了地毯式的清理,抹掉了一切可能存在的痕迹。
05
砰砰砰!
我用力砸着王叔家的门。
门很快开了,王叔看到我,吓了一跳。晚晚,你这是怎么了
王叔!我冲进屋,反手把门锁死,,我想起来了!不,是我‘看’到了!我妈是被陆远征杀的!
我将我在墙壁上看到的一切都吼了出来。
王叔手里的报纸哗啦一声掉在地上。他扶着桌子才站稳,震惊地看着我:你说……你说你‘看’到了孩子,这……这是谋杀!
他比我冷静得快,立刻抓起我的手,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晚晚,我们必须立刻报警!你‘看’到的这些,就是最直接的线索!我马上联系我以前的老部下,老张,他为人最正直,肯定会管!
报警!对!报警!
可就在我稍微松懈下来时,太阳穴开始发痛,我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怎么了王叔赶紧扶住我。
我晃了晃头,想再次集中精神,试着去触摸桌上的水杯,回忆今天早上我妈的照片掉在地上时的情景。可这一次,我的金手指失灵了。
脑海里不再是清晰的画面,而是一片雪花屏,刺啦作响。
我的能力……正在消失
王叔看着我越来越差的脸色,忧心忡忡,但他还是立刻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他对着电话那头压低声音,快速地说明了情况的严重性,约定了尽快见面提交证据。
挂了电话,王叔对我说:晚晚,别怕,老张让我们现在就过去,他会亲自处理。
我心里刚燃起一丝希望,我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串未知号码。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按下接听键,开了免提。
几秒后,陆远征的声音响了起来,!
温晚,看来你还是不死心。
我劝你,到此为止。不然,我不保证你身边的人,比如……这位姓王的退休老干部,会发生什么意外。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几声狗叫。
你……我拿着手机的手抖得厉害。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王叔!快跑!他们就在附近!我尖叫着去拉王叔。
可一切都晚了。
砰!
一声巨响,王叔家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高大男人冲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光头径直走向王叔,狞笑着说: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多管闲事
你们要干什么!住手!我尖叫着想冲过去,却被另一个人死死地抓住了胳膊,动弹不得。
王叔挡在我身前,厉声喝道:光天化日,你们想干什么!我已经报警了!
报警光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老东西,你不如问问,谁敢管我们陆总的事
话音刚落,他一拳就砸在了王叔的肚子上!
王叔闷哼一声,整个人蜷缩起来,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那些人没有再动手,而是把屋里的东西砸得稀里哗啦。
光头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脸:小姐,我们陆总说了,这是给你的一个小警告。再有下次,倒下的可就不止这个老头了。
说完,他们扬长而去,只留下一片狼藉和瘫倒在地的王叔。
我扑到王叔身边,哭喊着:王叔!王叔你怎么样
王叔嘴角渗着血,他摆了摆手,艰难地喘着气:我……我没事……晚晚,放弃吧……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我扶着他,看着满目疮痍的家,听着他痛苦的喘息。
陆远征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这种地步,他能在我联系警察的瞬间就找到这里,甚至连王叔信任的警官,恐怕也早已在他的监视之下。
06
我送走了王叔,独自一人回到家。
放弃吧……连王叔都这么说。
我瘫坐在地,捡起被踩碎的相框,玻璃渣下,是我和妈妈的合影。
晚晚,最黑暗的时候,也要努力寻找光明。
妈妈的声音,忽然在我脑海里响起。
光明……哪里还有光明
我闭上眼,强忍着太阳穴传来的阵阵刺痛,逼着自己一遍遍回放金手指看到的画面。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陆远征,卡车,废液,高压水枪……我妈躲在柱子后颤抖的手……
等等!
我看到,其中一个人从我家手里拿走了手机后,递给了陆远征。陆远征随手将手机和另一个黑色的小包,一起扔进了不远处一辆车的后备箱。
不,不对,不是后备箱!
我猛地睁开眼,记忆的碎片重新拼接。那不是普通的车,那是一辆印着绿源环保标志的垃圾清运车!他扔进去的地方,是公司后院那个巨大的废弃物焚烧炉!
手机肯定被焚烧销毁了,但是存储卡万一有残骸留下来呢
我在距离大门几百米的地方下了车,躲在暗处观察。
正门有保安和监控,绝对进不去。
我借着夜色,绕着公司的围墙行走。我本身就是设计师,对这种工业园区的布局规划有些了解。
果然,在后院的角落,我发现了一处因为堆放废料而被遮挡的监控死角。。
我深吸一口气,踩着轮胎,双手用力一撑,翻了进去。
焚烧炉就在不远处。
我走到炉门前,伸出手,颤抖着按在了冰冷的金属门上。
就在指尖接触的瞬间,金手指的能力再次爆发!
这一次不再是雪花屏,清晰的画面轰然炸开!
我看到,陆远征阴沉着脸,将那个黑色的小包狠狠扔进了炉膛。火焰升腾,瞬间将一切吞噬。
画面一转,炉膛底部,在一堆灰烬和烧焦的垃圾中,有几个微小的金属反光点!
就是那里!
我用尽全身力气,才拉开沉重的炉门。
炉膛里一片漆黑,我只能跪在地上,用手一点一点地在灰烬里摸索。
灰烬、碎玻璃、烧化的塑料……我的手指很快就被划破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希望也在一点点被磨灭。
就在我快要绝望时,指尖忽然传来异样的触觉!
我猛地缩回手,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光,看到一小块烧得焦黑变形的金属残片,正嵌在我的指肉里。
它只有指甲盖大小,边缘已经融化,不成形状。
可当我的指尖再次触碰到它时,金手指的感应无比清晰地传来
我带着这唯一的希望,找到了一家藏在城中村深巷里的数据恢复店。店主是个戴着深度眼镜的技术宅,看了看我手里的东西,直摇头:烧成这样了,神仙也救不回来。
求求你,试试吧!我将身上所有的现金都拍在桌上,多少钱都可以!
他看了一眼钱,又看了看我满是黑灰和血污的脸,叹了口气:我只能试试,别抱希望。
他将残骸放进一个精密的仪器里,连接上电脑。屏幕上跳动着无数乱码。
我死死盯着屏幕,将手按在了仪器外壳上,调动起体内最后一丝力量,集中全部精神。
帮他……找到它……我在心里默念。
金手指的能力化作一道无形的丝线,顺着我的指尖,探入了复杂的电路板中。
咦技术宅发出一声惊呼。
屏幕上原本瀑布般滚动的乱码,忽然停滞了。接着,一个损坏的文件图标跳了出来。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就在我眼前发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其中一个图标闪烁了一下,一幅模糊的画面,竟然奇迹般地被修复了!
画面里,是陆远征那张阴鸷的脸!
紧接着,一段只有几秒钟的短视频被修复成功。
视频里,高压水枪冲刷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视频的最后,镜头剧烈晃动,传来我妈一声压抑的惊呼。
07
我没有再走官方程序。王叔的遭遇让我明白,陆远征的黑手早已伸向了各个角落。
我将恢复出的视频、那张辨认出陆远征的截图、以及我整理的所有线索,匿名发给了全网媒体。同时,我把另一份完整的资料,连同王叔的录音证词,亲自交给了老张。
做完这一切,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经变了。
绿源环保惊天黑幕!董事长陆远征涉嫌非法倾倒有毒废料,并与一桩命案有关!
舆论彻底引爆。
网上骂声一片,绿源环保的股价一泻千里。曾经被陆远征用钱和权压下去的桩桩件件,全都被翻了出来。
我看着电视上滚动播出的新闻,记者们将绿源环保公司的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温晚小姐吗我们是市局专案组,你的举报材料我们收到了,现在需要你……
电话还没说完,电视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画面切换,几十名警察冲破保安的阻拦,涌入了绿源环保的大楼。
镜头扫过,我看到了被贴上封条的办公室,看到了那些满脸惊慌的高管。。
两天后,我在新闻上看到了陆远征被捕的消息。
他想跑。
在机场的VIP通道,他被警方直接拦截。
新闻画面里,他戴着手铐,被两个警察押着往外走。周围全是闪光灯和记者的长枪短炮。
他一直低着头,直到经过一个镜头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
我就站在电视机前,平静地与他对视。
他输了,但他不服。
审判日那天,我作为受害者家属,坐在了旁听席上。
陆远征穿着囚服,剃光了头发,坐在被告席上。他比之前憔悴了许多,但眼神依旧阴鸷。
当检察官将证据一一呈上,当那段视频在大屏幕上播放,当法医报告指出我母亲涂芳的死因并非意外,而是被人故意投掷化骨水,整个法庭一片哗然。
陆远征的罪行被一条条揭露。
为了节省几百万的成本,他长期将未经处理的剧毒废液直接排入江河。。
……被告人陆远征,犯故意杀人罪、污染环境罪、提供虚假证明文件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法槌落下,发出沉重的一响。。
我没有哭出声,只是任由泪水流淌,冲刷着这段时间所有的情绪。
结束了。
我来到母亲的墓前,轻轻放下那束她最爱的白菊。
我将那份判决书的复印件,小心地放在墓碑前。
妈,我做到了。
我蹲下身,用手抚摸着照片上她温柔的笑脸,声音沙哑,坏人被抓住了,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安息吧。
一阵微风吹过,拂动了我的发梢,像极了妈妈温柔的抚摸。我闭上眼,仿佛听到了她在我耳边轻声说:我的晚晚,长大了。
我将陆远征的所有赔偿金,全部捐赠给了一家环保基金会。
并且,我以母亲的名义,匿名设立了一个涂芳环保举报热线,专门用于奖励那些敢于揭露环境犯罪的吹哨人。
我的生活回到了正轨,继续做着我的设计工作。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时,我会启动我的金手指,去看一看那些被环保组织盯上的工厂。
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排污管,在我眼中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