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儿的订婚宴,他凭什么不去!”
“夫人,藏修他有公务在身。”
“什么公务,我看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这话言重了,藏修他不是这种人”
“宁承元,你就芙儿这一个女儿,外人欺负她也就算了,娘家人轻慢她你也不管吗?宁藏修连露个面都不愿意,有拿我们当自家人吗?”
“管,管,好了,你别哭了,我去和藏修商量行了吧”
裴迦叶站在回廊下,静静听着这一声声争辩指控,连宁老太爷来了都没发现。
“你别怪你大嫂。”
“今日你大嫂才去过裴府,言说裴家布置得寒酸,她这是憋着气呢。”
听到声音,裴迦叶忙回身行礼。
他看着老太爷,漆如点墨的眼睛里,盛满疑惑。
他压着喉咙,发出刻意捏出的哑声。
“为什么?”
公务的确只是他的借口,毕竟裴迦叶和宁藏修这两个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
而裴家那边,他不能不去,所以只能推掉宁家这边。
他本以为,宁夫人并不喜欢他,不会在意他出席。
万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提起此事,宁老太爷也只有叹息的份儿。
“你大嫂这是关心则乱,生怕芙儿嫁过去受委屈,想在婚宴上为她争脸面,毕竟”
后面的话,宁老太爷懂,但他羞于说出口。
宁家年轻一辈里,属宁藏修最争气,不仅是文武双状元,差事还办得好,前途无可限量。
宁夫人想让他出席撑场面,无可厚非。
“有用吗?”
裴迦叶无法理解宁夫人的执着和老太爷的苦恼。
佛说,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名利、脸面,不都是过眼云烟。
争了这些,就能保宁芙的婚姻顺遂了?
宁老太爷深深叹气,拍拍裴迦叶的肩膀,道:
“公务要紧,你有事就去忙,不必顾念家里。”
他边说边往回走,可一声“我去。”惊得他立刻回了头。
檐下,昏黄的灯光打在男人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又长又瘦。
他看着他向他拱手作揖,看着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告辞离开,很快隐入墨色,消失不见。
这个孩子
若论才学本事,世间一流。
可为人也太孤僻了些。
唉,也是该早点给他找个女人,帮着他打理家业了。
浮云听说裴迦叶要以宁藏修的身份出席订婚宴,第一个反对。
“爷,这太冒险了。”
稍有不慎,身份就会暴露,爷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裴迦叶又怎会不知其中风险。
可宁夫人都那般说了,老太爷话里话外也希望他去。
他虽不太懂人情中的弯弯绕绕,却也不傻。
“宁藏修只需要露个面,裴迦叶也无需见外人,你去安排吧。”
他直接下令,语气不容置疑。
浮云只得点头。
“是。”
又问:“主子,咱们是回寒山寺,还是去别院?”
“不急,先送我去梧桐山。”
浮云一怔。
爷每次心情不好,就会去梧桐山。
今天在宁府,遇上事了?
可他不敢多问,调转车头,往梧桐山赶去。
大半夜来这种地方,多少有些寒碜。
饶是见惯生死的浮云,这会儿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将马车停在路口,扶着裴迦叶下了车,将香烛元宝和灯笼一并递给他。
“主子,天黑路险,您千万小心。”
裴迦叶的规矩,他去拜祭的时候,旁边不许人跟着,所以浮云虽然担心,也只能等在原地目送他一人上山。
看着裴迦叶孤零零的背影,浮云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