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裴烬掏出手帕,一点点把手心擦干净。
在沈府,他向沈老爷行礼,沈老爷扶他,碰了他的手。
膈应得很。
脑海里猝然蹦出沈知意那张惨白的小脸。
心脏猛地疼了一下,紧随而至的是汹涌的后劲。
他捂着心口,掀开车帘,将书童唤过来,吩咐。
“你去查一下,她是不是又挨打了。”
“她?”
裴烬板起脸,书童这才明白他指的是沈小姐。
“是。”
裴烬愤然放下轿帘。
他不想被人看到他的担忧。
惦记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粗鄙女人,对他而言,是极耻辱的事。
可他一想到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心怎么会这么难受。
他不认为这是喜欢。
这就跟养猫儿养狗儿一样。
被她伺候久了,已经习惯有她的存在。
他可以不要她,但不允许任何人欺辱、觊觎。
沈老爷不可以,宁藏修更不可以!
沈知意在柳姨娘的搀扶下回了房。
她取下柳姨娘怕她感染风寒,披在她身上的披风,一看才发现早沾满了血。
她满脸歉疚。
“待我洗好了,再还给姨娘。”
“一件披风而已,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柳姨娘坐在床边,提醒她:
“倒是裴二爷那边,姑娘千万多加小心。”
沈老爷和裴烬肯定是谈了什么,只是她们去得晚,没听见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柳姨娘拍拍她的手,宽慰:
“放心,我若是从老爷嘴里打听到消息,会给你报信的。”
说罢,她便起身准备离开。
沈知意叫住她,起身在衣柜的角落里翻出一个小匣子来。
在小匣子里翻找一番,找出一根玉簪来,交予柳姨娘。
只一眼,柳姨娘便认出那是好货,嘴上虽然推诿,眼神一直都没离开过。
“这根簪子是我请高僧开过光的,能保平安,姨娘务必常戴。”
说罢,不待柳姨娘推辞,便替她簪在发上。
柳姨娘眉开眼笑,又道了几声谢,扭着腰肢走了。
沈知意的眼神里满是忧虑,在目送着她身影消失的那一刻,终是忍不住,猛烈咳嗽起来。
沈明堂忙为她端来一杯水,扶她坐下。
待她缓些后,才问道:
“姐姐,那不是大姐姐的遗物?你自己都舍不得用,为何要送给她?”
沈知意揉了揉沈明堂的发顶心,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她帮了姐姐,我承了她这个恩,自然要报她的情。”
她看着柳姨娘离去的方向,满腹忧虑。
柳姨娘初来乍到,并不知道,在府中,帮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喃喃念着。
“只希望,嫡姐在爹心中的分量,能够保她平安。”
看沈明堂嘟着嘴,她吩咐道。
“好了,你去祠堂看看,爹心情不错,应该会放娘出来了。”
“可是姐姐”
“我没事,去吧。”
沈明堂离开后,沈知意撑着桌子想站起来。
她高估了自己。
眼前一阵头晕目眩,她没站稳,险些栽下。
还好一股力量及时撑住了她。
裴迦叶扶她坐稳,低沉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你要休息。”
菩萨居然还在?
沈知意摇摇头,她抬起头,眼带期盼地看着前方。
“菩萨,你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