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门外的确有一匹马。
坏消息,大雨滂沱,遮天蔽日。
别说骑马回去了,这么大的雨,她连这个破庙都出不去。
守在门口的衙役好心提醒她:
“姑娘,前方山崖塌方,路被乱石堵死了,谁都出不去。”
“您呀,还是少安勿躁,等雨停吧。”
天灾面前,沈知意只能接受事实。
她没有重回观音殿和那位宁大人大眼对小眼,而是蹲在檐下,和衙役们烤一个火堆。
她常年混迹市井,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很快就和衙役们混熟了。
阵阵笑语混着潮湿的水汽,不断从缝隙涌入室内,扰得正闭目养神的裴迦叶皱起眉头。
他无奈睁眼,朝声音来源望去。
破窗下,姑娘头发凌乱,嘴唇冻得乌青,脸上、身上,全是伤口。
明明这般狼狈,偏偏像不知道疼似的,手舞足蹈,神采奕奕。
她一个姑娘家,先是被人绑架,如今又面对一群陌生人,当真一点都不怕吗?
他是该说这姑娘心大,还是该夸她临危不乱呢?
“咯吱”一声,门被人推开,打断他的思绪。
一个衙役推门走进来,掩上门窗,压低声音,道:
“爷,属下已发过信号,天一亮,就会有人上山来救咱们。”
他和浮云一样,都是主子的贴身侍卫,也是为数不多知道主子身份的人。
主子是裴迦叶的时候,由浮云伺候。
主子是宁藏修的时候,便由他流光陪在左右。
“通知静心庵了吗?”
“已经通知过了。山路一通,李夫人就会派人来接沈姑娘。”
流光观察着主子的神色,小心问道:“爷,您为何要这般帮沈姑娘?”
知道沈姑娘出事,爷连公差都顾不上,冒雨赶来救人,如今更是为了顾全沈姑娘的清誉,连隐居避世的李夫人都惊动了。
“您该不会喜欢上沈姑娘了吧。”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哀号声。
“不是吧,沈姑娘,听故事还要银子啊。”
女人的声音清亮,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那当然了,你去茶馆听书,不得给赏银啊。我只收你们一文,已经是特惠价了。”
她卡在精彩处不说了,众人心里痒痒的,不免怨声载道。
流光听着,越发觉得沈知意贪财市侩。
他们爷光风霁月,举世无双,怎么能被这种女人玷污!
流光正气愤呢,一抬头,发现主子正在瞪自己,漆黑沉静的眼眸,看得人心中发怵。
他忙低头道歉:“属下失言,爷恕罪。”
裴迦叶抬抬手,示意他出去。
流光只得退出门去,刚跨过门槛,喧闹声涌入耳中。
他凝眉蹬向火堆旁说得正兴起的姑娘。
“闭嘴!莫要扰了大人休息!”
衙役们闻言,纷纷变成了鹌鹑,低着头缩着脖子,不敢看他,等流光走了,他们才敢抬起脑袋来。
沈知意不解地问:
“他是谁呀?你们怎么这么怕他?”
“他叫流光,是大人举荐进刑部的,仗着有大人撑腰,横眉竖眼的,谁都看不起。”
沈知意朝观音殿看了一眼,那位大人瞧着虽凶,可举手投足都清正严肃,不像是爱耍官威、走后门的人。
她悄声问道:“你们大人也搞关系户这一套呢?”
“非也非也,流光虽然脾气差,但武功的确厉害,一个能打我们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