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是好心提醒,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可这话落在裴烬耳朵里,就变了味。
“沈知意,你能耐了!先是欺负芙妹,如今竟然还敢嘲讽我娘?”
“她们,一个是你未来主母,一个是你未来婆婆。你哪怕有半点敬畏之心,也不该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来!”
沈知意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她就不该嘴贱提醒,裴家死活,与她何干。
她一边在心里默默劝自己:莫与傻瓜论长短。一边收敛住脾气,低眉顺首认错。
“是,二爷教训得是,我知错了。”
裴烬看着眼前的女人,虽一如既往地听话,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他半威胁半劝道:
“你做任何事我都能容忍你,但娘和芙儿是我的底线。以后,不得再这般耍小性子。”
这话听着耳熟,若她没记错的话,这些年他还说过:
老太太是他的底线,家族是他的底线
便是裴府有点年头的丫鬟嬷嬷,他都会让她忍让三分。
如今又多了个宁芙。
原来,在他心里,人人都能压她一头。
沈知意笑着,笑出泪来。
她现在无比庆幸,他们的开始只是一笔交易。
她算计他的家世,沉溺于他的才学容貌。
她幻想过许多有他的未来。
幻想过陪他在官场浮沉,助他平步青云;
幻想过为他生一堆孩子,儿孙满堂;
幻想过为他把持好家业,让裴家恢复往日荣光。
唯独,没奢求过他的真心。
如今要放下他了,虽肉痛,但不至于伤筋动骨。
所以,裴烬此刻对她是容忍还是计较,她都不在乎了。
毕竟他从来都懒得听她多说一句,懒得多看她一眼,那她又何必多费唇舌。
她顺着他,只说他想听的话。
“是,谨记二爷教诲。”
她的语气淡漠疏离,裴烬不是听不出来。
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堵得慌。
“这里没你的事,退下吧。免得宁伯母看到你生气。”
沈知意自嘲一笑:他语气难得柔和一回,还是怕她碍了人的眼。
和裴烬相处越久,她就越觉得自己当初眼瞎。
光顾着看学问、家世,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人品。
她目送着裴烬走入正厅,听着他向宁夫人保证:
“此事我定彻查,给您一个交代。”
“交代,你能怎么交代!”
“闹事之人,一律打发,永不录用!”
再往后,沈知意就听不下去了,她转身往后院走,月儿小跑着追上来。
“姑娘您当真任由二爷胡来,不去劝劝吗?”
就连月儿都知道,越是闹得急的,越是想把生意做好的。把这些人开了,铺子货再好、客源再多,生意也只会一落千丈。
沈知意耸耸肩,“那是裴家的产业,我们只是外人,无权置喙。”
月儿瞪大眼,疑惑地看着自家姑娘。
“可您今天来,难道不是来劝裴夫人收回成命的?”
“谁说我要来劝她了?裴家铺子是死是活,和我们有干系吗?”
她从头到尾,都是冲着裴老太太和裴伽叶而来。
逼婚,才是她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