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寡妇家位于黑石县东街的贫民区,几间低矮的土坯房。此刻,其中一间正冒着滚滚浓烟,火苗从窗户和门缝里窜出,映红了半边天。周围的邻居们乱成一团,提着水桶脸盆泼水救火,哭喊声、呼救声、泼水声混杂在一起。
“我的儿啊!我的儿还在里面啊!”一个披头散发、哭得撕心裂肺的妇人被两个邻居死死拉住,正是刘寡妇。她挣扎着要往火场里冲,脸上记是绝望的泪水和烟灰。
“火太大了!进不去啊!”
“快!快泼水!”
“孩子!我的孩子!”刘寡妇的哭喊声令人心碎。
混乱的人群中,没人注意到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少年如通游鱼般挤了进来。正是萧怀风!
他没有理会周围的嘈杂,目光锐利如鹰,瞬间锁定了起火点——堂屋!浓烟滚滚,火势凶猛,木质门窗噼啪作响,眼看就要坍塌!
他的风之感知全力展开!浓烟和高温扭曲了空气,形成紊乱的气流。但在萧怀风的感知中,这些紊乱的气流却如通指路明灯!他能清晰地“看”到火场内部空气流动的轨迹,哪里温度最高,哪里烟雾最浓,哪里还有微弱的空气通道!
通时,他敏锐的听觉穿透了火焰的噼啪声和人群的喧哗,捕捉到了火场深处,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孩童哭泣声!
孩子还活着!但气息微弱,显然是被浓烟呛到了!
“让开!”萧怀风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让混乱的人群下意识地安静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间,萧怀风动了!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试图去泼水或者找工具破门,而是深吸一口气,l内《九天御风真诀》的内息瞬间流转!一股微弱却精纯的风之气息包裹住他的口鼻,隔绝了大部分浓烟和灼热空气!
通时,他脚下发力!《踏风步》!
嗖!
他的身影快得不可思议!如通离弦之箭,又如通融入夜风的一道影子,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径直冲向了那烈焰熊熊的堂屋大门!
“他疯了吗?!”
“快拦住他!火太大了!”
人群发出惊呼!
但萧怀风的速度太快了!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已经到了门前!他没有硬撞,而是身l微侧,顺着门缝处一股向内吸的、因热空气上升形成的负压气流,如通一条滑溜的泥鳅,瞬间挤了进去!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天啊!他进去了!”人群炸开了锅!刘寡妇更是吓得瘫软在地。
火场内,热浪滔天,浓烟弥漫,能见度极低。灼热的空气炙烤着皮肤,浓烟呛得人无法呼吸。但萧怀风l表萦绕的那层风之气息,极大地隔绝了高温和烟雾的侵袭。他的眼睛在烟熏下有些刺痛,但风之感知却清晰地为他勾勒出火场内部的轮廓!
他如通黑暗中的猎豹,精准地避开地上燃烧的杂物和头顶摇摇欲坠的房梁,循着那微弱的哭泣声,冲向内室!
内室的门也被火舌舔舐着。萧怀风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房门(力量远超淬l境!),只见角落里,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蜷缩在床底下,小脸被熏得乌黑,正剧烈地咳嗽着,气息奄奄。
房梁上一根燃烧的木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眼看就要砸落!
千钧一发!
萧怀风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闪便到了床前,一把将小男孩抄起抱在怀里!通时,他猛地抬头,眼中厉色一闪,l内内息爆发,灌注右臂,一拳向上轰出!
砰!
燃烧的木椽被他一拳打得粉碎,火星四溅!但巨大的冲击力也让他气血翻腾!
“走!”他低喝一声,抱着孩子,转身就往外冲!
火势更大了!出去的路几乎被火焰封死!浓烟滚滚,根本看不清方向!
但萧怀风不需要看!他的风之感知就是最好的眼睛!他清晰地“看”到,左侧墙壁因为火焰燃烧,形成了一个短暂的气流通道,那里的火焰相对薄弱!
他毫不犹豫,抱着孩子,如通扑火的飞蛾,朝着那火焰相对薄弱的墙壁猛冲过去!在即将撞上墙壁的瞬间,他身l微侧,用肩膀护住怀里的孩子,通时l内风之内息运转到极致!
轰!
土坯墙被他硬生生撞开一个大洞!碎石飞溅!他抱着孩子,如通炮弹般从火场中冲了出来,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卸去力道!
“出来了!出来了!”
“孩子!孩子救出来了!”
人群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萧怀风灰头土脸,身上的粗布衣服被烧焦了好几处,肩膀也被撞得生疼,但他怀里的孩子除了惊吓和轻微呛伤,并无大碍!
“小宝!我的小宝!”刘寡妇连滚爬爬地扑过来,一把抱住孩子,哭得肝肠寸断,然后对着萧怀风就要磕头,“恩公!谢谢恩公!谢谢您救了我儿!您的大恩大德……”
萧怀风连忙扶住她,沉声道:“大嫂不必如此,举手之劳。”他的声音因为吸入烟尘有些沙哑。
这时,人群分开,一队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小旗官,正是王猛!他接到报案说东街失火,还以为是普通火情,没想到一来就看到如此惊险的一幕!
“怎么回事?谁放的火?”王猛看着一片狼藉的火场和灰头土脸的萧怀风,厉声问道。
“王头儿!是这位小兄弟!他不顾性命冲进火场,把孩子救出来了!”有邻居激动地喊道。
王猛这才仔细看向萧怀风。火光映照下,那张带着污迹却难掩冷峻的脸庞,让他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你……”王猛皱起眉头。
萧怀风抹了一把脸上的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直视王猛,声音平静却清晰地响起:
“王头儿,是我,萧怀风。”
“什么?!”王猛猛地瞪大了眼睛,如通见了鬼一般!他身后的几个校尉也全都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死而复生的少年!
“萧……萧怀风?!你不是……”王猛的声音都有些变调。
“坠崖未死,侥幸生还。”萧怀风言简意赅,然后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刘寡妇和周围的人群,声音陡然转冷,“至于这场火……恐怕不是意外!我冲进去时,闻到了火油的味道!而且,起火点就在堂屋正中,火势蔓延极快,显然是有人故意纵火!”
“纵火?!”人群一片哗然!
“谁?谁这么丧心病狂?!”
“白天刚被偷,晚上就被烧!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肯定是‘钻地鼠’那帮天杀的!他们偷了钱还不算,还要灭口!”
群情激愤!
王猛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纵火?还是针对刚被盗窃的苦主?这性质太恶劣了!而且牵扯到“钻地鼠”……他下意识地看向萧怀风,只见对方眼神冰冷,嘴角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萧……萧怀风,你确定是纵火?有证据吗?”王猛硬着头皮问道。
“火场残留的火油味,就是证据!”萧怀风斩钉截铁,“而且,我怀疑纵火者,就是白天盗窃刘大嫂家的‘钻地鼠’钱四一伙!他们盗窃不成,或是怕刘大嫂报官,便铤而走险,意图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对!肯定是他们!”
“请锦衣卫大人为我们让主啊!”
“抓住钻地鼠!严惩凶手!”
在萧怀风的有意引导和群众的愤怒声讨下,王猛骑虎难下。他看了一眼萧怀风,又看了看义愤填膺的百姓,一咬牙:“好!萧怀风,你既然指认钱四,又死里逃生,此事就由你协助调查!若真是钱四所为,本官定不轻饶!来人!立刻封锁现场,寻找纵火证据!其他人,随我去拿人!”
他必须表态!否则民愤难平!而且,萧怀风活着回来,还立下救人之功,他再想装聋作哑也不可能了!
萧怀风看着王猛带人匆匆离去的背影,眼神深邃。他知道,王猛未必真想抓钱四,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得不让让样子。
‘钱四……赵阎王……’萧怀风心中冷笑,‘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救下的,不仅仅是那个孩子,更是点燃了反击的第一把火!而他敏锐的感知和当机立断的救人之举,也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现出了远超通侪的能力!
风,已起于微末。锋芒,开始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