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谦一僵,面色略微不自然,稍稍别开了目光。
他倒是有些想法,只是此时此刻不适合说,他怕程筠这个野猫子生气。
这小丫头翻脸起来,定然六亲不认。
不对,他都不是她的亲人,她能认个鬼!
“总之,你就天大地大,随意你自由啊!”只要她出宫,怎么着都得在他家里,到时候软磨硬泡母亲,只要这丫头点头,他愿意给她一个港湾。
程筠煞有介事地点头,“也是!”
可是天大地大,她能去哪呢,事实上,无家可归,再无亲人在世,哪儿都是她的家,哪儿也都不是。
如果真让她选择,倒还不如皇宫呢,至少这里,她立足了脚跟,她能感受到自己的价值。
而且还不耽误她找姐姐。
不过这些话,她不准备跟慕少谦说。
慕少谦一听她点头,立即露出喜色,暗想回去好好盘算,“你放心,等我回京,我就想办法帮你找姐姐!”
他知道这是程筠的心病。
只可惜,从小养尊处优的他不知道,这是程筠的心病不假,这也是程筠活着的支柱,如果没了这个支柱,她届时还真不知道要做什么。
程筠无悲无喜,只淡声道:“多谢你!”
看得出程筠很疲惫,慕少谦不好再继续打扰,就回去了。
程筠的身体很特殊,从小被泡在药罐里长大的,很难受伤,但一旦受伤一次,却也难好。
直到銮驾启程回京的时候,程筠还在修养。
这阵子,王慧纶也好,慕少谦也罢,乃至颜衍都在以各自的方式照顾她保护她。
临别前,程筠还收到图雅赠送的一只硕大的海螺,像耳朵似的。
图雅告诉她,这是草原上流行的赠送给远方挚友的礼物,只要他们牵挂彼此,靠着海螺就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然而这个海螺并没有待在程筠手上多久。
图雅一走,颜衍转身把那个海螺抢来,当场给砸了。
王慧纶和慕少谦愣住,皇帝耸耸肩,竟是没有责备颜衍,在他看来,砸的好,他的人凭什么让图雅惦记!
大军启程回京。
皇帝坚持让程筠跟随在自己的銮车里。
他的銮车很大,除了自己那方金黄的软榻外,还给程筠摆了一张小塌。
他睡在软榻上,程筠就坐在自己小塌上靠着车壁。
“阿筠,对不起,这一趟西山之行,朕太忙了,都顾不上你,偏偏你两次病倒,朕都没好好照顾你!”慕容熙双手枕着后边的大迎枕,望着程筠温柔的发笑。
程筠哭笑不得,面色却如常,“陛下再说这样的话,是置臣于何地?您是皇帝,哪有照顾小太监的道理!”
“我没把你当太监,当我的至交好友!”慕容熙目光融融,明媚的跟春光似的。
可惜程筠承受不起,她没吭声,懒得跟他较劲。
“阿筠,你知道吗,我这一次来西山,就曾想悄悄带着你,你我二人单独去狩猎,哪知偏偏后来你出事”慕容熙说着脸色黯淡了不少。
某种程度上来说,慕容熙跟程筠是一样的人,都年纪轻轻,却有着不同其他少年的成熟,承受着别人所不能承受之重。
“放心吧,以后有机会的!”程筠望着他微微发怔。
慕容熙脸色终有和缓,俊朗的面容流露出几分少年的天真,“阿筠,你不会离开我对吧!”
程筠心猛的一顿,竟是讶然。
她真的可以不离开他吗?
是啊,这三年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照顾他吧,好像也适应了。
只是她总不能留在皇宫一辈子吧,她不可能做一辈子太监,更不可能去做他的宠妾。
程筠只是望着他失笑,并没有明确回答他。
想着王慧纶、颜衍和慕少谦都打着把她从他身边捞走的主意,结果他还蒙在鼓里,竟是有些同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