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并非是难以忍受沈崇对自己的轻视。
而是难以忍受从前那个一直未能看清父亲的自己。
千丝万缕的心绪盘绕在沈枝意的脑海,难免让她有些落寞。
那股落寞潜藏在她眼眸的深处,没让任何人察觉。
但此刻,她却是是应当表现出些许失落的心绪了。
总不能连裴莺时做戏时的样子都比不过。
有些时候示弱,其实也算是明智之举。
思虑消散之时,沈枝意再次跪在了殿中。
这次,她并未跪向皇上。
而是转身跪向自己的父亲,沈崇。
“父亲,这些年间,女儿一直将您当成是世上最亲近之人。”
“女儿的生母走得早,唯一有血缘之人便只剩您了。”
“但近日,女儿听多了养女这两个字,便发觉自己原来早已没了最亲近之人。”
她语义微顿,眸中并无半点泪意。
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失望后的无能为力之感。
“即便是如此,女儿仍想着留在您身边尽孝,权当是报答您的养育之恩。”
“常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但女儿自小在沈府长大,只想认您为父亲。”
闻听此言,沈崇抬眸看向她那清澈的目光。
片刻后,眼底也闪过一丝动容。
是他做的太过分了么?
可若是不趁着现在的功夫将此事推到沈枝意和裴家的身上,自家的沈府便要受到牵连了。
他并非无情无义,只是没得选而已。
思绪几经流转之间,沈崇继续在心底劝慰着自己。
他只是在为全家的安慰着想,只是在为全族的前程着想。
也只是在为自己以后的晋升着想。
即便是此举有什么错处
也只能为大局让步。
只有割舍掉这点儿怜惜之情,他才能走得更远。
这般想着,沈崇心底的念头更为坚定了些,
于是,他索性将头迈进自己的臂弯里,一边朝着皇上跪立,一边躲避着沈枝意的目光。
他并不不敢与对方对视。
生怕看久了那抹清澈的目光后,自己的心思会动摇。
看着他这副拒绝与自己沟通的模样,沈枝意也转而跪向皇上,垂首低眉。
面上虽做出一幅低落的模样,心底却将自己对沈崇的最后一点儿期待也割舍了。
既然对方能这般轻易的当众舍弃自己,将自己归于裴家的阵营。
那么,她便不必再对此凉薄之人抱有什么期待了。
大殿上的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
原本早该结束的才会,也被此事彻底搅扰得办不下去了。
众人只得一同在殿上等待着皇上的处理。
毕竟,涉及此事的几人各执一词。
最终的裁决还是取决于皇上对此的态度。
他的一句话,比什么证据都管用。
但因着方才那块腰牌,皇上此时也有些心烦。
明明是件再小不过的事,若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早就按照自己的意愿评判了。
如今却耗费了这么多时间来听殿中的几人辩驳。
连宫宴的时间都被耽搁了。
如今这般情形在往年的宫宴中可是极少出现过的。
皇上在心底思虑着。
此刻,他对于沈枝意倒是没什么成见了。
反倒是对于沈崇的作为更为嫌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