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锦低着头,不敢看他。
裴少卿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放在桌上:“这是你之前赠我的玉佩,还有我写的一些诗词随笔。如今物归原主。”
江云锦猛地看向那个锦盒,脸色更加苍白。他这是要彻底与她划清界限?
“少卿”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裴少卿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静:“云锦,你我自幼相识,情分非同一般。我知你心有所属,亦不愿勉强。这门亲事,就此作罢吧。往后,我只愿你能觅得如意郎君,一生顺遂。”
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但沈兰心却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了。
江云锦听着他这番话,心里像是被针扎一样疼。
她突然发现,当裴少卿真的说出解除婚约的话时,她并没有想象中的解脱,反而空落得厉害。
裴少卿说完,对着沈兰心再次行礼:“婶母,家中事务已了,我打算三日后便动身前往蓟州从军。特来向您辞行。”
沈兰心点点头:“好男儿志在四方,去吧。一切小心。”
裴少卿最后看了江云锦一眼,眼神深邃,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句:“保重。”
然后,他转身离去,没有一丝留恋。
江云锦望着他决绝的背影,眼泪再次无声滑落。她好像同时失去了两个男人。
而沈兰心看着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暗叹:情之一字,最是伤人。但这道坎,必须她自己迈过去。
只是她没注意到,窗外,一双阴沉的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后,悄然离开。
裴少卿离京那日,天色灰蒙蒙的。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从侯府侧门悄然离开。
沈兰心还是知道了,她站在阁楼上,远远望着那个挺拔却略显孤寂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心中感慨万千。
这只潜龙,终要入海了。
只盼他日归来,莫要因今日之事对侯府心存怨怼才好。
她转身下楼,却见江云锦不知何时站在廊下,正抬头望着她,她眼尾泛红,看起来刚刚哭过。
“既然心中不舍,为何不开口挽留?”
江云锦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有何颜面留他?是我辜负他在先。”
沈兰心也不知如何安慰她,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结局算是江云锦咎由自取。
可毕竟是涉世未深的少女,偶有偏差也是情有可原,又不是犯了什么伤天害理十恶不赦的罪过。
“罢了罢了,也是你们有缘无分,往后找男人要擦亮眼睛,别再昏了头了。”
江云锦有片刻发愣,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亲说这话是恼她了?
“母亲,女儿错了,女儿以后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江云锦立刻低头认错“女儿现在也不想那些了,只想陪在母亲身边,多为母亲分忧。”
“我现在最愁的就是手里变不出银子,侯府的产业大半都揣进了何凤芝的口袋。”
侯府开销庞大,再这样下去,沈兰心那点家底就要支撑不住了。
简单用过晚膳后,沈兰心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恍惚间她听到一个细细的啜泣声,好似带着无尽的哀伤和无助。
沈兰心被哭声遣散了睡意,起身寻着哭声踏出屋外,发现哭声是廊下值夜的小婢女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