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市,顾氏集团总部大厦顶层。
能容纳五十人的椭圆形会议室里,此刻只坐了不到二十人,但每一个人,都足以让云海市的商界为之震动。
这是一场顾氏家族的内部核心会议。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云雾缭绕其间,仿佛将整座城市踩在脚下。
会议室内,气氛却比窗外的深秋寒风还要凛冽几分。
“我再说最后一遍,关于‘天玑’计划的资金议案,必须通过。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约莫四十岁上下,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神锐利如鹰隼。他便是顾氏现任家主,顾元洲。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在座的几位试图反对的族叔和旁支代表,都下意识地垂下了目光。
顾氏传承数百年,早已不是那个靠祖荫吃饭的旧式家族。在顾元洲手中,它变成了一头横跨金融、地产、科技等多个领域的商业巨兽。而他本人,更是以铁血手腕和精准判断闻名于世。
在他的掌控下,家族的意志高度统一,无人敢于挑战。
“元洲,我们不是不相信你的判断,只是‘天玑’计划的风险太大了,一百亿的初始资金,几乎抽空了集团一半的流动资金,万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是顾元洲的三叔公,仗着辈分,还敢说上两句。
顾元洲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他,淡漠地打断:“没有万一。我顾元洲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做成。”
他推了推眼镜,正要宣布会议结束,会议室厚重的红木大门,却被无声地推开了。
这扇门,没有他的允许,连他的首席秘书都不敢轻易触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门口站着一个少年。
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麻布长衫,黑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脑后。他的身形略显单薄,面容清隽得有些过分,尤其是一双眼睛,黑得像深不见底的古潭,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能洞悉一切。
他与这间充斥着金钱与权力气息的顶级会议室,显得格格不入,仿佛是从一幅古老的山水画中走出来的人。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顾元洲的助理反应最快,立刻起身厉声喝问。
安保呢?这栋楼的安保系统是世界顶级的,一只苍蝇飞进来都会触发警报,一个大活人,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走到这里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荒谬与震惊。
少年没有理会助理的喝问,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像是在审视自己的田产,最终,落在了主位上的顾元洲身上。
顾元洲眉头紧锁,他没有像助理那样失态。他只是冷静地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心中快速分析着各种可能性。商业对手派来的?行为艺术家?还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想用这种方式博出位?
“把他请出去。”顾元洲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冷意。
立刻有两名守在门外的黑衣保镖冲了进来,他们是退役的特种兵,身形魁梧,气息沉稳,一左一右地朝着少年抓去。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两名保镖的手在距离少年身体还有半尺远的地方,就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住,再也无法寸进。他们涨红了脸,用尽全身力气,手臂上的肌肉虬结,却像是推在了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之上。
少年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在座的都是人精,瞬间意识到,这个少年,绝不简单。
顾元洲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们,都退下。”他挥了挥手,示意保镖和助理退后。
他站起身,强大的气场扩散开来,与少年遥遥对峙。他比少年高出大半个头,体格也健壮许多,但不知为何,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注视下,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气势被完全压制了。
“阁下究竟是谁?闯入我顾氏的会议,有何目的?”顾元洲沉声问道,语气已经从命令转为了询问。
少年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清朗,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穿越了悠长的岁月而来。
“顾氏?”他轻轻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像是自嘲,又像是感怀,“已经叫这个名字了吗?”
他迈开脚步,缓缓向会议桌走来。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精准,明明是少年人的身躯,却走出了百岁老人的沉稳与从容。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顾元洲在内,都不由自主地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他径直走到了主位前,看着那张象征着顾氏最高权力的椅子,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这椅子,坐得还安稳吗?”他问顾元洲,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顾元洲的心猛地一沉。这句话,太冒犯了。这是对他家主地位的直接挑衅。
“年轻人,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头,有什么背景。”顾元洲的声音冷了下来,“这里是顾家的地方,容不得你放肆。念你年少无知,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家的地方?”少年笑了,摇了摇头,“我离开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一片荒山。看来,你们这些后辈,把家业经营得还算不错。”
后辈?
这两个字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个毛头小子,管他们这群平均年龄超过五十岁的商界大鳄叫后辈?
“哈哈哈……”顾元洲的三叔公忍不住笑出了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元洲,这小子怕是脑子不正常,从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
其他人也纷纷露出鄙夷和不屑的神情。
顾元洲却没有笑。
他的心底,一股莫名的寒意正在疯狂滋生。这个少年的眼神,太镇定了,镇定得不像一个正常人。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仿佛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气质,更是无法伪装的。
“你到底是谁?”顾元洲一字一顿地问,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少年没有直接回答,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主位座椅的靠背,像是在抚摸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回来,只是想看看。看看我顾家的血脉,传承至今,还剩下几分骨气,几分规矩。”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这一次,眼神里带上了审视与威严。
“可惜,人心不古,规矩败坏。祠堂不见供奉,族人不识祖宗。为了些许利益,便在宗族大会上争得面红耳赤,成何体统?”
他的话,字字句句都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顾元洲的三叔公脸色涨得通红,怒喝道:“黄口小儿,满口胡言!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此教训我们?”
“我算什么东西?”
少年转过身,终于正视着他,那双平静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了波澜,如同星辰轮转,宇宙生灭。
一股无形的、浩瀚如渊的威压,以他为中心,骤然席卷了整个会议室!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顾元洲在内,都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呼吸瞬间停滞,双腿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最原始的敬畏与恐惧!仿佛见到了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者。
“凭我,是创立顾家的那个人。”
少年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如同九天之上的神谕,带着不容置疑的真实。
“我名,长生。”
“顾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