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秀鹤叹了口气,她看着幺儿的样子,就知道孙女这是在生气,自从她这个儿子出家之后,父女俩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幺儿,在寺庙里不能这么不懂事。”
沈云惟咽下鸡蛋,又喝了口钱义天递来的水,冷笑一声说:“什么破地方,养了一个蠢和尚。”
守拙师父被攻击到了,他双手合十,“阿弥——”
“闭嘴吧,吵得人耳朵疼。”
沈云惟挥手打在了守拙师父的手上,又将布袋子塞到了他怀里,说道:“这位,我观你六根未净,红尘未了,你们的佛祖收你吗?你就赖在这里不走。”
一个小沙弥冲了过来,挺身挡在守拙的面前,拿着扫把指着沈云惟。
“施主,你不要太过分了!”
沈云惟看也不看那个小沙弥,她定定地看着守拙,直到看得人慌张失措。
有一件事,沈云惟承认——她恨沈正佑。
儿时,沈云惟是村里最幸福的小孩,父母恩爱,爷奶慈爱,小云惟的日子就像活在蜜罐子里一样。
但有一天,刚升上二年级的沈云惟从学校回来,她拿着奖状高高兴兴地推开家门。
“妈妈,我——”
满地的狼藉。
树上被砍出了几条白印子,墙上砸着菜叶子,鸡鸭的棚子也塌了,装水的大缸也烂了,地上除了菜叶子、鸡毛、砸碎的鸡蛋以外甚至有她以前的课本,全部被踩在了泥里,沾上了水,再也洗不干净。
堂屋里,争吵声一直未曾停止。
七岁的沈云惟站在大门外,甚至不敢再踏进去一步。
那天,沈云惟是在大伯娘家睡的,第二天也是大伯娘送她去上的学。
身为小孩子的沈云惟甚至得不到一个解释,等她恍恍惚地又回到家里时,奶奶哭着抱住她。
“幺儿乖,以后奶奶疼你。”
沈云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求救地看向爷爷,问道:“爷爷,我妈妈呢?爸爸呢?她们今天怎么没来接我放学?”
爷爷没说话,从不抽烟的爷爷甚至捏了一个烟咬在牙里。
沈云惟吓哭了,她一直在喊,“爷爷,我妈妈呢?奶奶,我爸爸呢?他们怎么不来接我。”
沈云惟挣扎出了奶奶的胳膊,“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
好疼啊,但是沈云惟一抬头看见了她找了好久的爸爸。
沈正佑从堂屋走了出来,什么都没拿什么都没带,他从堂屋走到院子里,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沈云惟在等爸爸来扶她,等不到就自己爬了起来,她“哒哒哒”地走到沈正佑身边,一边拽人起来,一边问:“爸爸,妈妈呢?”
沈正佑伸手推开了泪眼朦眬的沈云惟,起身就走,连一句话也没说。
沈云惟被推到了地上,摔了个屁股蹲,她抱着胳膊刚要生气,就看到沈正佑已经走到大门口了。
沈云惟吓坏了,感觉爬了起来追上去。
“爸、爸爸——你去哪啊?你别走——”
沈云惟哭得声嘶力竭。
小孩的嗓子哪经得起这么哭,没几声就哑了,她哭着往外追,在胡同口的时候被爷爷奶奶抱住了。
“幺儿,幺儿听话。”
沈云惟不想听话,她为什么要听话?!
妈妈不见了,爸爸也要走了,为什么还要她听话!
明明是大人们不听话,吵架,打架,还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