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沉浸在重获幸福的快乐中,她以为自己这个小家的生活会越来越好,她真的以为自己的小家会越来越好。
她真的,她真的以为会越来越好。
“什么?”
徐春牵着刚放学的大儿子,声音发紧地问道:“小天,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沈数天今年十一岁了,刚到县里上初一,平常都是跟沈正开一起过星期回家,这周沈正开要去市里学习,就让徐春来接他了。
沈数天的手被徐春握得生疼,他拽了拽,拽不出来,有些忐忑地看向妈妈,说道:“妈,我说错了吗?”
徐春摇了摇头,勉强地笑一下,“没有,没有说错。”
徐春牵着沈数天上了公交车,车上只剩下一个位置了,徐春把孩子推了过去,自己抓着扶手站在了一旁。
“妈,你坐吧,我站着就行。”
“不用,你坐着。”
车启动了。
摇摇晃晃的路程中,徐春浑身发冷地陷入了回忆。
“妈,我前两天看见爸给表姐买晚饭,我上去打招呼了,不过那个表姐好像不喜欢我”
表姐?
小天的表姐那就是沈正开的外甥女?
可是沈正开根本就没有姐妹,别说亲的了,就算是表的堂的他都没有,他上哪有外甥女?
徐春握紧把手,一桩桩一件件,那些被自己刻意忽略的怪异之处聚成了波浪掀起,一下就将她扑得赤裸,整个人瘫在了灼热的沙滩上。
公交车停了又开,开了又停,站点上的人陆续上了车,还算敞亮的车厢越来越拥挤,徐春被人群涌得离开了沈数天的身边,她被人群挤在中间,在喧闹的气氛中咬着牙哭。
日子浑浑噩噩地过着,徐春闹过,他不敢和外人说,就去找公公婆婆哭,找妯娌哭,回娘家哭。
一次两次还好,多了人就说她无理取闹,放着好日子不过净瞎折腾。
沈正开装得太好了,没人会因为一句没头没脑的哭诉真的指着鼻子去骂一个工作体面的男人,大家都想着以后孩子上学还有可能要麻烦人家呢。
徐春默认了,徐春沉默了。
直到五年前,沈正开从县里回来了,他又回镇里当老师了。
沈正开在家里大发雷霆,将家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他指着徐春的鼻子骂:“死婆娘,是不是你去学校举报的我?!”
徐春抱着女儿躲进房间里,她心如死灰呆坐在床上,沉默地安抚着吓哭的孩子,看向那扇门的眼神却平静得像深井中的淤水。
一门之隔,这一次听进耳中的全是谩骂和诅咒。
脸上突然多了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地拭去了她眼角的泪。
徐春低头看过去,是她才十岁的小女儿正在哭,一边哭一边替她擦着眼泪,哽咽地说:“妈妈,不哭,妈妈不哭,乐乐喜欢妈妈,妈妈最漂亮了,妈妈最厉害了,乐乐喜欢妈妈。”
徐春咬着下唇,捂着孩子耳朵的手发颤,她摇了摇头,憋红了眼。
“妈妈知道,妈妈不哭,乐乐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