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秦明珠正拍着手,颇为满意地欣赏着自己一下午的杰作。
听到季晏礼的声音,她迫不及待有人分享,连忙凑上前去,却丝毫没有发现男人难看得有些过分的脸色。
“晏郎,你终于回来啦,怎么样,比起之前好看多了,是不是?”
她回头,笑意嫣然地转了个圈,身上的鹅黄色流仙裙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度,裙摆的金线在动作间略略闪光,然而季晏礼却猛的偏了偏头,像是被刺到了一样。
这一动作,才让他看到一旁角落里堆放着的,大大小小的盒子,外头的花样个个精细,一看就价值不菲。
季晏礼此前虽从未踏足过这样的地方,但也看得出来,仅仅是这些东西,就足以维持季宅小半个月的开销,更遑论屋中让人眼前一亮的种种装饰。
打眼看去,无论是一旁架子之上摆放着的白瓷玉壶春瓶,在厅堂之间做隔断的地屏,还是地上铺设的织花毯子,都不是寻常之物。
季晏礼掩盖在袖袍中的手已经因为太过气愤和惊讶而微微发抖,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维持住冷静,再次看向一旁的女人。
“明珠,你知不知道家中特殊,比不得从前你在国公府时”
“我知道呀。”
季晏礼一愣,秦明珠已经打断了他,顺手拿起妆奁之中的一支新流苏簪子,理所应当地道:“我知道晏郎辛苦,可这房中如此寒酸,实在不是人住的地方,自然是要好好装饰一番,如何,晏郎是不是也觉得,如今好看多了?”
她兴致勃勃地带着季晏礼一一看过去,越看,季晏礼的心便越沉了下去。
他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些东西都出自镇国公府,自己从未将府中的银子交给秦明珠,唯一可用的便是她此前所带来的嫁妆。
可即便如此,季晏礼仍然心中气闷不已,秦明珠的嫁妆竟然进了季家,那便应当都是他的东西,如今秦明珠这样花钱大手大脚,还能有多少银子留下来为他所用?
若不是为了这些银子,自己怎么可能同意娶秦明珠这个如此粗俗无礼的女子?
在秦明珠拿起妆奁之中第五只新买的簪子时,季晏礼终于忍无可忍,开口打断了她滔滔不绝的讲解:“明珠,你的眼光很好,即便我不曾常见这些东西,也看得出来此处样样都是精品。”
“那是自然,我的眼光可高得很,若是凡品哪里配入我的眼?”
秦明珠骄矜地抬了抬下巴。
季晏礼暗自忍耐,面上又显出此前的歉意和自嘲来,他看向秦明珠,像是羞于启齿似的:“只是,明珠,我这几日都在温书,原本的银子置办了彩礼后便所剩不多,如今笔墨纸砚样样价格不菲,还有明年的试题,我”
他顿了顿,又突然笑了,若无其事地略过了这个话题,“无妨,我只是想说,明珠若喜欢便去买,只是我恐怕不能陪你,今年落榜已让我羞愧不已,接下来的日子我更要努力些,明年重夺榜首,才好让明珠不因为我而丢脸。”
“怎么会!晏郎如此聪明,其实那些凡夫俗子所可以比的?”秦明珠瞪大了眼睛,心疼地看着季晏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