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秦骁策。
夜间时分,他才从侍卫处得知了柳浮萍险些遇刺的消息,明知人已经无大碍,却总是一颗心飘飘浮浮落不到实处。
他坐在书房之中,沉水香青烟袅袅,却平白让秦骁策仿佛闻到了那股让人魂牵梦绕的草木清香。
羽箭极速,倘若今日的侍卫悄悄慢上一些,倘若对方人再多一些,萍儿会不会受伤?
她父母双亡,身边早就没了亲人,在国公府更是委曲求全,时时忍让,如今骤然出了这样的事,是否会在午夜梦回,吓得睡不着觉?
秦骁策无意识握紧了拳,眼前仿佛已经看到往日柳浮萍默默落泪的模样。
于是他难得这样冲动,连夜独自一人,快马加鞭。
到南山寺时,香客早已离开,室内灯火幽暗,只余下偶尔两个小沙弥还在清扫大殿。
眼见别院落了灯,秦骁策甚至来不及多想,便直接冲了进来。
直到此刻将柳浮萍抱在怀里,感受着室内久违又熟悉的香味,秦骁策才像理智回笼一般。
柳浮萍显然始料未及,一时间呆愣在原地,动也不动。
秦骁策习武,夜间眼力也胜于常人,清楚看到柳浮萍眼底隐含的害怕。
她明明这样害怕,却还是一言不发,连春桃都不在室内守夜。
秦骁策突然喟叹一声,手上用了些力气,仿佛要将怀中的女子揉到骨血里。
“我来了,我来晚了,萍儿,别怕了,已经没事了。”
他轻拍着柳浮萍的背,语气温柔地不可思议。
柳浮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眼神颤了颤,像是终于扰动一池春水,隐约有潋滟水光浮现。
“国公爷,您,您怎么来了,我害怕,我好害怕,妾身还以为今日一事,要同国公爷天人永隔。”
柳浮萍哭的哽咽,娇弱的身子扶在秦骁策怀中,话也说得语无伦次,连一贯的自称都忘了,显然是害怕极了。
秦骁策眼中溢满心疼之色,手上动作不停,一个劲儿地哄慰,“我知道,我知道萍儿害怕,是我来晚了,已经没事了,我会陪着萍儿。”
柳浮萍顿了顿,从怀中抬起头来:“国公爷会在这儿一直陪着妾身吗?”
月色倾倒进来,给柳浮萍罩上一层朦胧的轻纱,美得心惊,方才哭的眼尾通红,此刻看向秦骁策的眼中满是依赖。
秦骁策被看得心神荡漾,哪里还有说“不”的想法?
“自然,萍儿受了委屈,本公当然要留下来,此事本公已经派人去查了,萍儿莫怕。”
柳浮萍没说话,秦骁策只当她还是害怕,拍了拍她的手:“侍卫来信中说,萍儿是同瑞王一起遇刺,此事恐怕多半是对瑞王发难,他长在京中,来寺中祈福时实在是最好的时机,只是阴差阳错,连累了你。”
“此事实在是无妄之灾,前几日宫中刚赏了些绫罗绸缎、珠宝首饰,等回府中,萍儿尽可挑挑。”
柳浮萍轻轻摇了摇头,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但却已经下意识反驳道:“国公爷不必如此,此事谁也不想,萍儿没有受伤,能活着见到国公爷已经是万幸,国公爷能漏夜前来,萍儿已经欣喜若狂。”
她说着高兴,却仍愁眉不展,不知是不是月色之故,脸色苍白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