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从爹娘背着漫天火光,拼死把她推入地道时,就已经学会了打掉牙要往肚里咽。
眼泪这样柔弱的东西,用在合适的地方才能成为利器,否则就是无能。
更何况,这些年来她习惯了咬牙前行,早忘了自己从前的娇气模样。
萧珩见她迟迟不说话,眼眸不由自主暗淡了几分,转瞬又恢复了正常模样,仿佛刚才只是柳浮萍的错觉。
他深吸一口气,不错眼地瞧着柳浮萍,还是有些情难自抑。
“昭华,我原本以为,那次之后,我们再无相见的机会,却没想到上天对我不薄,咱们阴差阳错,竟然又能相见,从前种种,仿佛还在眼前,一眨眼,咱们竟都这样大了。”
他自己说完,先挥了挥手,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瞧我,刚才说了不提从前,我竟三句不离,真是该打。”
说罢,他像是有些赧然,露出一个十足稚气,好像少年人的笑容来。
柳浮萍看着他笑,眼底冷硬的神色悄无声息退去两分。
从前两人在一起玩耍时,萧珩便十分顽皮,他同祖父母同住,老人多溺爱孩子,难免养的如此。
因此彼时他常常惹得柳浮萍生气,但他在家中哄长辈习惯了,最是嘴甜,每每出了事,一番唱念做打,又向着柳浮萍傻笑。
他生的好看,又故意装傻扮乖,柳浮萍便什么气都撒不出来了。
时隔多年,两人家中都遭逢大变,但看着眼前男子脸上的笑容,柳浮萍竟也有一丝不由自主的恍然。
仿佛这一切都只是南柯一梦。
梦醒来,两人还在柳家后院的石子路上,一路向着正厅走去,欢声笑语不断,争抢今日晚上最后一块芙蓉糕,究竟落在谁手里。
萧珩看出柳浮萍眼底震动,语气听不出情绪:“我本以为,你此生不会再踏入京城一步。”
“原本如此。”
柳浮萍眼底的怔忪消散不见,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满是恨意,“但总有人见不得我苟且偷生,偏要逼我,既然如此,那便斗一斗。”
“昭华,这些年,你受苦了”
柳浮萍淡淡一笑,同样看向他:“阿珩,你又何尝不是?这南山寺高僧之名岂是一日之功,相比于我,你才真是难过。”
萧珩摇了摇头,不肯再说。
两人皆是闭口不言。
“昭华,你当真愿意委身他?”
萧珩语气滞涩,又补充道:“且不说他是否良人,当年之事,或许他也参与其中,并非无辜之人。”
柳浮萍神情冷漠,“经此一役,你莫非还以为我心中留有情爱?不过都是为了复仇,何来真心。”
萧珩神色复杂,看着柳浮萍眼底的恨意,几次欲言又止,终究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