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浮萍同常人一样,在偏殿专心抄经。
正如虚云所说,那位高僧,素怀大师,此刻正在问心殿的主殿讲经。
他声音低沉,听得出来,只是个少年人,却对佛法经书参悟极深,众人跪坐于蒲团之上,听得心驰神往。
偏殿之中,众人也未曾出声,整个问心殿便只能听到素怀大师平和的讲经声。
午膳时分,柳浮萍打发了春桃去用膳,又说自己要在问心殿抄经一日,让她不必再来伺候。
春桃更替柳浮萍觉得不值。
自家夫人为了那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被迫退让来了寺庙之中不算,这才第二日,夫人便心心念念,想着为国公爷和大小姐祈福。
大小姐真是不识好人心。
春桃转身离开,此时素怀大师讲经也已经结束,殿内众人三三两两离开。
一片宁静。
柳浮萍手下不停,满脸虔诚地抄写,她心中念着爹娘的名字,十分尽心。
未时三刻。
柳浮萍停下笔,恰在此时,有人缓步靠近。
她抬头,正撞进一双幽深如寒潭的眼睛之中。
一时间两人都没开口,然而眼前男人却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诉说。
“素怀大师。”
“叫我阿珩。”
素怀,从前的萧珩,轻声打断她。
秦骁策找来的侍卫很是忠心,寸步不离柳浮萍,即便此刻也仍在殿外警戒。
两人心知肚明,也生怕隔墙有耳,即便心中思绪万千,也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柳浮萍由着他打断自己,却没有说话。
素怀一脸心疼,上前两步,却又不敢再靠近。
“这些年以来,你还好吗?”
“再不好也到如今了,再说从前,不过徒增烦恼,又哪里能时光倒流。”
柳浮萍声音清冷,再没有在秦骁策面前时的温柔小意。
素怀浑然不觉,只觉得心痛难以复加。
“我知道你进了国公府,也知道你的筹谋,因此秦明珠那个贱婢对你动手时,我不能贸然阻止,可我的心好痛。”
素怀眼底竟然隐隐有了水色,他气息不稳:“你在府中还好吗?秦骁策可有欺负你?他是真心爱护你吗?”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艰涩。
然而柳浮萍却不为所动。
素怀看明白了,想到从前天真烂漫的人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只恨不得以身替之。
“昭华,你原本可以一辈子不回来,可如今,你委身于他,真是心甘情愿吗?这一切,又真是你想要的吗?”
柳浮萍倏然抬头,眼底已经有了杀气。
“萧珩,事到如今还说什么我想与不想?”
她猛的退后一步,像是以此平复情绪。
再睁眼,已经一片平静。
“爹娘为我而死,我要替他们报仇,便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