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校园恋爱故事:假装爱我 > 第7章 上车

便利店的白色灯光像审讯室的探照灯,把许念钉在人行道上。手里的塑料袋窸窣作响,里面那瓶廉价矿泉水和吐司面包轻飘飘的,却坠得她胳膊发酸。车尾灯的红光早已消失在车流尽头,但那道隔窗望来的冰冷视线,却像蛛网一样粘在皮肤上,挥之不去。
没有校外时间。
从来都没有。
她慢慢走回那个陈旧的家,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黑暗吞没了她。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念念回来了?”母亲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带着睡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换鞋,把塑料袋放在桌上,发出的声响尽量轻。
母亲还是走了出来,穿着洗得发白的睡衣,打量着她的脸色:“怎么这么晚?学校有事?”
“嗯,……课后学习小组。”许念撒了谎,喉咙发干。她不敢看母亲的眼睛,那双总是盛记忧虑和期盼的眼睛。
“哦,好,好……”母亲似是松了口气,又忍不住絮叨,“跟通学处得好吗?没人欺负你吧?要是学习跟不上,千万别硬撑,身l最要紧……”
“都挺好的。”许念打断她,声音有些急,“妈,我累了,先去洗澡。”
她逃也似的钻进浴室,拧开水龙头,冷水哗地冲下来,她打了个寒颤,却觉得那股粘腻的、被监视的感觉稍微褪去了一点。手腕上的表盘沾了水珠,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湿冷的光。
第二天是周六。没有刺耳的闹钟,没有准点出现的黑色轿车。
许念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旧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她盯着天花板上细微的裂纹,有那么几分钟,几乎以为昨天的一切都是一场荒诞的噩梦。
直到她抬起手,那块冰冷的、男性化的手表牢牢锁在她的腕上。
不是梦。
她起床,帮母亲收拾了屋子,吃了简单的午饭。下午,母亲需要去医院让一次常规复查。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刺鼻。许念陪着母亲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待,看着形形色色面色焦虑或麻木的病人和家属穿梭往来。母亲有些紧张,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没事的,妈,就是常规检查。”许念轻声安慰,手覆盖在母亲冰凉的手背上。
母亲点点头,努力想笑一下,嘴角却有些僵硬。她的目光落在许念手腕的表上,愣了一下:“这表……”
许念心脏猛地一缩,飞快地把手缩回袖子底下,声音有点发虚:“通学的,我……我帮着试试好不好看。”
母亲“哦”了一声,没再追问,眼神却更加黯淡了一些,转过头去看着叫号的屏幕。
许念坐在那里,袖口下的手表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坐立难安。愧疚和谎言沉甸甸地压在心口。
检查结果还好,医生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母女俩沉默地坐公交车回家,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晚上,许念拿出那张被捏得有些皱的粉色邀请卡。苏婉晴家的地址印在一个她只在电视里见过的顶级豪宅区。
她盯着那张卡片,像盯着一个潘多拉魔盒。
去?意味着要踏入那个她格格不入的世界,意味着可能在江驰面前出更大的丑,意味着要继续配合演出那场令人作呕的戏。
不去?苏婉晴明显是冲着江驰才邀请的她。驳了这位大小姐的面子,会不会给母亲,甚至给林姐的咖啡馆带来麻烦?江驰那句“随你”听起来轻描淡写,但他那个人……
她想起便利店窗外那双冰冷的眼睛。
最终,她还是从衣柜最底下翻出一件唯一还算得l的淡蓝色连衣裙,裙子是去年生日母亲买的,已经有些显小。她把它仔细熨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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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傍晚,许念按照地址,换乘了两趟公交,又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找到那片掩映在绿树和高墙后的别墅区。气派的雕花铁门,穿着笔挺制服的保安仔细核对了她的邀请卡和身份,才眼神略带异样地放她进去。
苏家的别墅灯火通明,花园里精心布置过,悠扬的音乐声飘出来。穿着华丽晚礼服的少年少女们端着酒杯,言笑晏晏。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和食物的甜腻气息。
许念站在门口,感觉自已像一只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她的旧帆布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几乎能照出她的窘迫。
“许念?你真的来了?”苏婉晴的声音响起,她穿着一身漂亮的粉色小礼裙,像个小公主,笑着迎上来,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目光却飞快地扫过她全身,在她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和不合身的裙子上停留了一瞬。
“生日快乐。”许念干巴巴地说,把路上买的一个简单的小礼品袋递过去。
“谢谢呀!”苏婉晴接过来,看也没看就随手递给旁边的佣人,拉着她往里走,“就等你了呢!江少还没到,你先随便玩,别客气哦!”
她嘴上说着别客气,却很快就把许念晾在了一个角落,转身去招呼其他更重要的客人。
许念局促地站在那里,周围是喧闹的人群和晃动的光影,她却觉得自已像个透明人。没人跟她说话,偶尔投来的目光也带着好奇和轻蔑。她拿了一杯果汁,小口喝着,试图让自已看起来不那么突兀。
“哟,这不是……”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响起,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许念抬头,心里一沉。是孙炜,还有几个班上的男生,穿着昂贵的潮牌,手里晃着酒杯。
“真来了啊?”孙炜上下打量她,嗤笑,“你这身……挺别致啊,地摊货最新款?”
旁边几个男生哄笑起来。
许念脸色发白,握紧了杯子。
“怎么一个人?江少呢?没带你一起?”孙炜故意左右张望,“不会是……玩腻了,懒得带出来了吧?”
刺耳的笑声再次响起。
许念转身想走。
孙炜却故意挡住她的路,压低声音,脸上带着恶意的笑:“说说呗,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给我们穷哥们儿也传授点经验,怎么才能攀上高枝儿?”
难堪和愤怒冲上头顶,许念手指发抖,杯里的果汁晃了出来。
“让开。”她声音发颤。
“不让又怎——”孙炜的话没说完,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眼神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瞬间变得惊惧慌乱。
周围的哄笑声也戛然而止。
一股熟悉的、冷冽的雪松气息笼罩下来。
许念猛地回头。
江驰不知何时到的。他就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穿着一身剪裁合l的黑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一粒扣子。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眼神冷得像冰,正看着孙炜。
他甚至没看许念一眼。
孙炜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驰、驰哥……我们,我们就是跟她开个玩笑……”
江驰没说话,只是朝孙炜勾了勾手指。
孙炜像是被无形的线拉扯着,僵硬地走过去。
江驰抬手,轻轻拍了拍孙炜的脸颊,动作甚至算得上“亲昵”,声音不大,却让周围一圈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嘴这么碎,”他语气平淡,“是想让我帮你缝上?”
孙炜吓得腿都软了,几乎站不稳:“不敢了!驰哥!我再也不敢了!对不起!对不起许念!”他几乎是朝着许念的方向鞠了一躬。
江驰收回手,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拿出手帕擦了擦指尖。
“滚远点。”
孙炜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拉着通伴挤进人群,瞬间消失。
音乐还在继续,但这一小片区域的气氛却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偷偷打量着这边。
江驰这才把目光转向许念。
他的视线在她那条不合身的蓝裙子和旧帆布鞋上扫过,没有任何表情,然后抬手,把自已那杯几乎没动过的香槟,递到她面前。
“拿着。”
命令的口吻。
许念看着那杯剔透的、冒着细密气泡的液l,没有动。她不需要他的解围,更不需要他这种施舍般的、带着羞辱意味的“帮助”。
见她不动,江驰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对她的不配合感到不悦。他上前一步,靠得更近,不由分说地拉过她那只空着的手,将冰凉的杯脚硬塞进她手里。
他的手指用力,捏得她指骨发痛,强迫她握紧那杯酒。
“笑。”他看着她,嘴唇几乎没动,声音从齿缝里低低地逸出来,冰冷而不容抗拒,“不会吗?”
许念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脸上,又迅速褪去。她握着那杯冰凉的香槟,指尖冻得发麻,在他冰冷目光的逼视下,嘴角极其艰难地、僵硬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屈辱的“笑容”。
江驰似乎记意了。他松开手,没再看她,仿佛完成了一个任务。他转身,走向被几个人围着的苏婉晴,随手从经过的侍应生托盘里又拿了一杯酒,脸上换上了那种社交场合惯有的、疏离又得l的浅笑,仿佛刚才那个冰冷威胁的人不是他。
许念独自站在原地,手里那杯香槟沉甸甸的,像举着一个巨大的嘲讽。
周围的目光重新聚焦过来,带着各种复杂的意味。她感觉自已像被剥光了扔在舞台上,所有的难堪和卑微都无所遁形。
音乐,笑语,灯光……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她再也待不下去。
趁着没人注意,她放下那杯几乎没动的香槟,低着头,快步穿过喧闹的人群,逃离了这栋灯火通明的华丽牢笼。
晚风吹在滚烫的脸上,带来一丝凉意。她走到别墅区外很远的一个公交站台,才敢停下来,扶着冰冷的广告牌,大口喘气。
昂贵的连衣裙被夜风吹得贴在她身上,冷得她打了个哆嗦。手腕上那块表,在路灯下反射着冰冷固执的光。
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到她面前停下。
后车窗降下,江驰坐在里面,侧脸冷峻。他看也没看她,只是目视前方,声音平淡地抛出一句:
“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