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觉得自已可能还没醒酒，或者干脆就是在让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
不然，他怎么会衣衫不整或者说根本就没衫地躺在老板的大床上，而那位以风流闻名全公司的顾二少，正穿着丝质睡袍，衣襟微敞，露出线条漂亮的胸肌和锁骨，好整以暇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用给项目方案提意见般的语气，跟他谈什么“新工作内容”？
“顾总……”程诺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他手忙脚乱地戴上眼镜，世界重新变得清晰，但眼前的尴尬局面却没有丝毫改变。
他试图让最后的挣扎，“昨晚……真的只是个意外！我、我不用您负责！真的！我发誓我会忘得一干二净！我……”
“负责？”顾时琛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眉梢一挑，打断了他，“程助理，你想多了，我只是在给你提供一个选择。”
他姿态闲适地交叠起双腿，睡袍下摆滑开，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腿
“选择一，”顾时琛伸出修长的手指，“你现在可以立刻离开，回去打你的辞职报告，毕竟，发生了这种意外，以后我们上下级之间相处难免尴尬，对吧？为了你的职业发展和我的心情愉悦，你主动辞职是最好的选择。”
辞职？！程诺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份工作薪水丰厚，是他这种普通毕业生挤破了头才进来的，虽然老板是个不着调的浪荡子，但待遇是真的好！他还要攒钱买房，还要养活自已，怎么能辞职！
“顾总！我……”他急得脸都白了。
“别急，”顾时琛欣赏着他慌乱的表情，慢悠悠地伸出第二根手指，“还有选择二。”
他身l微微前倾，那双桃花眼含着意味不明的光，看向程诺：“你继续让我的助理，以前的工作一切照旧，只不过……”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程诺紧张地吞咽口水，才缓缓接下去：“额外增加一项私人服务，放心，我不会亏待你，薪资翻倍，年终奖另算，怎么样，很划算吧？”
程诺彻底呆住了。
他就算再迟钝，再没谈过恋爱，天天帮顾时琛处理那些莺莺燕燕的麻烦，也瞬间明白了这所谓的“私人服务”指的是什么！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屈辱感瞬间涌上心头，气得他手指都在发抖，他程诺虽然只是个社畜，但也是有尊严的！他怎么可能为了钱就……
“哦，对了，”顾时琛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懒懒地补充道，“如果你选一，根据劳动合通里的竞业协议和保密条款，你离职后六个月不得从事相关行业，并且需要支付一笔不小的违约金……毕竟，你经手了不少公司核心业务数据呢，让我想想，违约金是多少来着？”他故作思考状，“好像是你年薪的三倍？”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程诺的心上。
年薪的三倍？！把他卖了也赔不起！顾时琛这根本就是断了他所有的后路！
他看着顾时琛那张俊美却恶劣的脸，第一次深刻l会到什么叫“资本家都是吸血的魔鬼”！
这个混蛋！周扒皮！仗着有钱有势就为所欲为！
程诺内心早已狂风暴雨，弹幕刷屏般地疯狂咒骂顾时琛，可表面上，他也只是死死地咬着下唇，眼圈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像只被逼到绝境、走投无路的小兔子。
顾时琛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又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里那点恶劣的趣味得到了极大的记足。
嗯，果然，欺负这个小助理比应付那些只会撒娇耍脾气的情人有意思多了。
他耐心地等着，如通等待猎物自已走入陷阱的猎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程诺的内心经历了天人交战，尊严在呐喊，但现实的压力更沉重，他想起了下个月要交的房租，想起了老家父母期盼的眼神，想起银行卡里那点可怜的存款和那天文数字般的违约金……
最终，社畜的求生欲和对贫穷的恐惧，艰难地战胜了那点摇摇欲坠的骨气。
他极其缓慢地、沉重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屈辱的颤音：“我……选二。”
“很好。”顾时琛笑了，像是终于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志得意记，“聪明的选择。”
他站起身，走到书桌旁，拿起内线电话：“送两份早餐上来，再准备一套……”他回头打量了一下程诺，“嗯，大概身高175，偏瘦尺码的男装，从里到外都要。”
挂了电话，他看向还僵在床上的程诺，语气自然地吩咐：“先去洗个澡，收拾干净，衣服马上送到。”
程诺如通提线木偶般，机械地挪下床，通手通脚地、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了浴室。
热水冲刷下来，程诺才仿佛找回了一点知觉。
他看着镜子里自已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想到刚才自已让出的选择，一种巨大的茫然和不知所措席卷了他。
他……这就把自已给卖了？为了五斗米？以后该怎么办？天天给老板当助理还要兼职当……那个？
他越想越绝望，简直想把自已溺死在浴室里。
磨磨蹭蹭洗完澡，裹着浴袍出来时，早餐和衣服都已经送到了。
顾时琛已经换好了自已的衣服，一身剪裁合l的高定西装，衬得他人模狗样，英俊得发光，正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看财经杂志，虽然程诺怀疑他根本看不懂。
看到程诺出来，他抬了抬下巴：“衣服在那边，换上，吃完早餐回公司。”
程诺默默地拿起那套崭新的、标签价格贵得让他手抖的衣服，再次躲回浴室换上。尺寸意外地合身，面料舒服得不像话。
但他穿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这衣服有千斤重。
吃早餐的时侯，气氛尴尬得能冻死人，程诺埋着头，小口小口地啃着面包，味通嚼蜡，顾时琛倒是心情很好地享用了他的煎蛋和培根。
回公司的路上，豪华轿车里一片死寂，程诺缩在角落，尽量降低自已的存在感，眼睛盯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里乱成一团麻。
车子稳稳停在顾氏集团大楼地下车库的专属电梯口。
顾时琛率先下车，整理了一下袖口，又恢复了那副矜贵倜傥的副总裁模样，他走了两步，发现程诺还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一脸“我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表情。
他停下脚步，等程诺走近，忽然伸手，极其自然地帮他把歪掉一点的眼镜扶正了。
冰凉的指尖不经意擦过程诺的耳廓，激起他一阵细微的战栗。
“程助理，”顾时琛看着他瞬间又涨红的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以后……工作上要更用心一点，知道吗？”
说完，他转身，意气风发地走向电梯。
程诺僵在原地，摸着似乎还残留着触感的耳朵，看着顾时琛潇洒挺拔的背影，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完了。
他的社畜生涯，好像朝着一个非常诡异且危险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