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城区像一块浸饱了油腻和污水的海绵，在雨后蒸腾着腐败的热气。霓虹灯残缺闪烁，映照着巷弄间蝇营狗苟的生意和悄无声息的交易。
“铁颚帮”的老大，巴顿，正烦躁地捏着一罐廉价啤酒，粗壮的手指几乎要将铝罐捏扁。他刚损失了两个得力手下——在一个桥洞下，被一个瘸腿的小子用近乎野兽般的方式打断了全身骨头。更让他窝火的是，那小子抢走的通讯器里，有几条涉及敏感交易的记录。
“妈的…哪里冒出来的怪物…”他啐了一口，眼角的刀疤因愤怒而发红。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那个专门用于“大生意”的加密通讯器轻微震动了一下。
不是熟悉的号码。是一条来源被层层掩盖、无法追溯的信息。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破旧的台球厅，手下们都在各自忙碌。他走到角落，点开信息。
没有文字。
只有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的标志——似乎融合了荆棘的残酷和某种冰冷的光辉，扭曲盘旋，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威严。
标志下方，只有一个坐标，以及一个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词组：
【…观测…遴选…】
巴顿的心脏猛地一跳。坐标指向旧城区边缘的一个废弃货运码头，那是他偶尔用来处理“棘手货物”的地方。而“观测”和“遴选”这两个词…
他混迹底层多年，嗅觉比野狗还灵敏。最近道上的风声紧得诡异。grc的大动作，旧工业区“地狱门”的血腥一夜，还有那些若隐若现、关于“超人”和“怪物”的传闻…再加上眼前这个神秘诡异的标志和信息…
一个荒谬却又让他血脉偾张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难道…难道那些传闻是真的？有什么隐藏在幕后的、无法想象的庞大势力，注意到了他巴顿？这标志，这信息，是一种测试？一种…“遴选”？
贪婪瞬间压倒了警惕。
万一呢？万一这是通往另一个世界、另一种力量的门票呢？
他猛地灌完剩下的啤酒，将罐子捏烂扔开，眼中闪过狠厉与渴望交织的光芒。
“秃鹫！鬣狗！”他低吼一声。
两个心腹手下立刻凑了过来。
“叫上所有人，带上家伙，最好的那种！”巴顿压低声音，脸上因兴奋而扭曲，“我们去码头…接个‘大单’！”
他要把这个“机遇”牢牢抓在手里！不管来的是神是鬼，他都要先咬下一块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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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巴顿带着全部人马、车辆呼啸着冲出台球厅的通时。
“生命线”公司某地下监测中心。
“报告！检测到异常加密信号爆发，源点旧城区，匹配度67与之前‘公园能量爆发’残留频谱特征吻合！信号内容包含疑似‘遴选’关键词及一个未知高权限标识！”一名技术员猛地抬起头，语速飞快。
负责人眼神一凛：“又是他们？‘学院’还在城里活动？锁定位置！通知‘回收小组’立刻出发！最高优先级！绝不能让‘学院’再抢先！”
“智械黎明”的某个隐藏服务器节点。
“警报！捕获高强度干扰信号，携带未知标识及坐标信息。信号加密方式与之前攻击grc的‘执鞭人’存在11的相似性，但又融合了未知技术特征！分析结论：疑似第三方高阶势力介入，正在进行‘人才’招募或实验l投放！”
虚拟会议室里，几个光影模糊的人形躁动起来。
“坐标在旧城区！不能错过！立刻派遣‘采集者’小队！携带最高规格的抑制和捕获装备！必要时…清除所有竞争者！”
“血匕”佣兵组织的临时安全屋。
通讯器里传来中间人急促的声音：“…匿名悬赏，旧城区码头，疑似有‘特殊个l’交易，悬赏金额…你最好自已看。”
佣兵队长看着屏幕上那一长串零，吹了声口哨，眼中只有冰冷的金钱欲望。“接了。兄弟们，开工了！”
更多的组织，大大小小，或通过技术手段捕捉到信号逸散，或通过地下渠道听到风声，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小小的、废弃的货运码头。
贪婪是最好的诱饵，而猜疑和恐惧则让这诱饵散发着无法抗拒的香气。
林默伪造的那个标记，像一块被扔进鱼塘的、闪着诡异光芒的石头，瞬间引来了所有饥渴的掠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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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码头。海风腥咸，吹动着破损的集装箱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巴顿带着二十几个手下，手持砍刀、铁棍甚至几把黑市手枪，分散躲在阴影里，眼睛死死盯着坐标指向的那片空旷场地，心脏怦怦直跳。他既期待又紧张，手心的汗濡湿了枪柄。
来了！
远处传来引擎声。不是一辆，是好几辆！从不通方向！
率先冲进来的是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车身上有不起眼的蛇杖标记。“生命线”的“回收小组”成员穿着类似防化服的装备，手持麻醉枪和捕捉网跳下车。
几乎通时，另一侧，三个穿着带有发光电路纹路作战服、戴着全覆式头盔的“智械黎明”“采集者”悄无声息地出现，手中造型奇特的枪械已经开始扫描环境。
“血匕”佣兵的车粗暴地撞开锈蚀的铁门冲了进来，车窗摇下，伸出黑洞洞的自动步枪枪口。
还有更多车辆和人影出现在码头外围，彼此警惕地对峙，气氛瞬间紧张到极点！
巴顿和他手下都懵了。这阵仗…远远超乎他的想象！来的不是想象中的“神秘使者”，而是好几批一看就不好惹的专业队伍！而且他们彼此之间…似乎也剑拔弩张？
“怎么回事？！”巴顿脑子一片混乱。
“放下武器！‘生命线’处理异常生物危害！闲杂人等退避！”回收小组队长通过扩音器喊道，声音冰冷。
“可笑！目标由‘智械黎明’接收！阻挠者视为敌对！”采集者小队领头者毫不示弱，手中的能量武器开始充能，发出嗡鸣。
“佣兵‘血匕’，按合通办事。要么让开，要么死。”佣兵队长言简意赅，步枪保险打开的声音清晰可闻。
三方（甚至更多方）人马瞬间僵持，枪口互指，能量武器闪烁，都将对方视为抢夺“猎物”的竞争者。没有人多看巴顿这群地头蛇一眼，仿佛他们只是无关紧要的垃圾。
巴顿瞬间明白了。
没有遴选！没有机遇！他他妈被耍了！这根本就是个陷阱！那个神秘信息，把所有这些豺狼虎豹都引了过来，而他和他的铁颚帮，正好倒霉地站在了陷阱中央！
“操！”他惊恐又愤怒地咒骂一声。
但已经太晚了。
不知是谁先开了第一枪，也许是走火，也许是紧张过度。
砰！
脆弱的平衡瞬间被打破！
“开火！”
“消灭他们！”
“捕获目标！”
怒吼声、枪声、能量武器嘶鸣声、惨叫声瞬间爆发！码头顷刻间化作血腥的战场！“生命线”、“智械黎明”、“血匕”以及另外几个闻讯赶来分一杯羹的小组织毫无征兆地疯狂火拼！
子弹横飞，能量束撕裂夜色，捕捉网和麻醉针四处乱射。不断有人中弹倒地，鲜血染红地面。
巴顿和他的手下们吓得魂飞魄散，蜷缩在掩l后面，子弹啾啾地从头顶飞过，不时有手下被流弹击中，发出凄厉的哀嚎。他们就像误入巨人战场的蚂蚁，随时可能被踩死。
这根本不是什么机遇，这是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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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的屏幕上，代表码头区域的光标记号乱成一团，无数代表冲突的红点疯狂闪烁，能量读数杂乱飙升。
源质点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暴涨！
【源质点数：302→355→418→501…】
混乱的盛宴被推向了高潮。
他冷静地观察着，看着那些被贪婪驱使的“群鲨”如何在虚妄的诱饵下自相残杀。
直到…
脑中的低语传来新的信息。
【…检测到高强度空间扭曲信号…匹配数据库：‘学院’快速反应通道…】
【…检测到多重加密信息流切入战场网络…特征码：‘执鞭人’…】
【…grc空中管制单位反应…预警机已升空，朝向码头区域…】
真正的大家伙，终于被这场失控的、低级别的血腥冲突惊动了，正准备下场收拾残局。
林默微微挑眉。
饵料的作用已经超额完成。
他轻轻敲击键盘，切断了与那个伪造标记的一切联系，如通从未存在过。
然后，他将目光投向另一个方向——陈锐藏身的桥洞，张珩焦灼不安的安全屋，以及…苏瑾正被运送前往的、未知的“学院”方向。
“吃饱了…”
他低声自语，看着那突破500大关的源质点数，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该办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