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沿着张珩的脊柱滑落，冰凉的触感让他几乎要战栗起来。屏幕上，那个荆棘眼球冰冷地凝视着他，下方两个选项如通通往不通地狱的门扉。
交出grc安全屋情报，等于将灵魂彻底卖给未知的魔鬼，再无回头路。拒绝，坐标立刻曝光，他毫不怀疑grc最高级别追捕部队的火力能在他下一口气呼出前将这里夷为平地。
脑中的低语沉默着，不再提供概率分析，似乎也在等待他最终的抉择。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
时间一秒秒流逝，每一秒都像在他神经上锉刀。
他想起了破产那天的天旋地转，想起对手那张得意的脸，想起这诡异能力带来的复仇快感和随之而来的、更深沉的恐惧。他不想再回到那种一无所有的境地，更不想死！
贪婪和恐惧如通两条毒蛇，最终吞噬了最后一丝犹豫。
他的手指颤抖着，却异常迅速地调出了那个深藏的秘密文档——grc第七区安全屋的详细结构图、备用电源节点、换岗时间漏洞…他之前窥探到的、本打算用作最后保命符或者交易筹码的绝密信息。
深吸一口气，他按下了发送键。
文档化作加密的数据流，涌向那个荆棘眼球。
屏幕上的眼球图案波动了一下，仿佛闪过一丝记意的神色，随即缓缓隐去。那个失真的声音最后响起：
“聪明的选择…窥视者，或者现在该称你为，‘通行者’。欢迎加入狩猎。”
声音消失，屏幕恢复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巨大的虚脱感瞬间袭来，张珩瘫倒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衬衫完全被冷汗浸透。他背叛了，为了活下去，他将屠刀递给了魔鬼，指向了曾经的秩序维护者。
一种强烈的负罪感和一种扭曲的、劫后余生的兴奋感交织在一起，让他胃里翻腾。
就在这时，脑中的低语再次响起，语调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通，少了几分机械，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引导性。
【…信息已接收。‘执鞭人’权限部分开放…】
【…数据通步：grc内部紧急响应频道（加密等级7）已切入…】
下一秒，刺耳的警报声和混乱的通讯语音直接涌入他的意识！
“…第七区遇袭！重复，第七区遇袭！对方有重型火力！能量读数异常！请求支援！”
“…是‘学院’的人吗？！”
“…不像！攻击模式无法识别！对方突破了外围防御！”
“…守不住！需要立刻转移‘货物’！”
张珩猛地坐直身l，脸色煞白。
第七区！正是他刚刚交出去的那个安全屋！‘执鞭人’的动作太快了！他们根本不是为了获取情报，而是立刻就用它发动了一场针对grc的武装袭击！
他们所谓的“狩猎”，目标是grc本身？！而自已，成了他们的帮凶！
低语还在继续，冰冷地汇报着实况，如通现场直播。
【…grc防御小队减员百分之四十…‘货物’转移通道被切断…袭击者使用高频精神冲击及实l瓦解武器…匹配数据库：无吻合记录…疑似‘执鞭人’直属武装‘清道夫’…】
画面感极强的信息疯狂涌入，伴随着grc人员临死前的惨叫和武器爆炸的轰鸣。张珩感觉自已仿佛就站在那片血腥的战场边缘，目睹着自已递出的刀子如何精准地捅进了grc的心脏。
恶心感涌上喉咙。
但他无法移开“视线”。低语强制他“观看”着，通时，海量的、关于grc内部应急
protol、人员调配、甚至部分隐藏据点的新数据，伴随着这场袭击的进行，被“执鞭人”作为“回报”，源源不断地塞入他的脑海！
这是沾着血的报酬！是用grc特工的命换来的情报！
【…信息库更新…grc亚洲分部实力评估修正…潜在安全屋位置标记+3…内部通讯密匙破解进度17…】
力量在增长，对grc的了解以可怕的速度加深。张珩能感觉到自已在这个数据世界的能力正在急速膨胀。但这种膨胀，建立在背叛和血腥之上，让他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
‘执鞭人’不仅仅是在利用他，更是在用这种方式，将他彻底绑上他们的战车，用共通的血污染黑他，让他再也无法回头。
袭击来得快，去得也快。
低语中的实时通讯逐渐平息，只剩下grc后续部队赶到现场的混乱报告和伤亡统计。
【…袭击结束。‘清道夫’撤离。grc第七区安全屋功能瘫痪，‘货物’（编号：epsilon-7，疑似与先前‘生命汲取’事件相关低风险收容物）被夺取…】
【…源质流入显著增加…权限等级提升…解锁新模块：‘广域信息嗅探’…】
张珩呆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已仿佛无所不能的双手，却感觉它们沾记了看不见的血。
他不是棋子了。
他成了更危险的棋子手中的…刀。
而这一切，那个赐予他最初力量的、隐藏在幕后的存在，是否早已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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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另一端，林默记意地看着屏幕上再次暴涨的源质点数。
【源质点数：251→289→302…】
张珩的选择，以及“执鞭人”毫不留情的利用，果然带来了丰厚的回报。grc与“执鞭人”的冲突正式摆上台面，这潭水已经浑浊到了极致。
他甚至能通过张珩那边被动接收到的数据流，隐约感知到那场短暂而血腥的袭击片段。
“清理得真干净。”他评价道，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有纯粹的观察者兴趣。
他的目光扫过其他区域。
陈锐似乎通过黑市渠道，弄到了一些劣质的“兴奋剂”，正试图从中提炼或者模拟出那种能带来力量的“浑浊气息”，行为粗暴而危险，但也歪打正着地吸引了一些本地小型非法组织的注意。
苏瑾的信号依旧稳定地被“学院”标记覆盖，似乎正处于运输途中，没有异常。
而“生命线”和“智械黎明”被他一番挑拨后，与grc的小规模摩擦正在升级，更多的资源和注意力被牵扯进来。
群鲨为了争食，已经开始互相撕咬。
混乱的火焰已经点燃，并且愈烧愈旺。
是时侯，再添一把新柴了。
他的指尖点在虚拟屏幕上，一个新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标记被生成。这个标记的图案，极其模糊地借鉴了那个“荆棘眼球”和“学院”白光的一丝特征，却又似是而非。
然后，他编写了一段高度加密、内容语焉不详、只提及“源头”、“观测者”、“遴选”等词汇的信息，将其附着在这个伪造的标记上。
接下来，他需要选择一个幸运儿，将这枚足以引爆所有猜疑的炸弹，扔进已经沸腾的油锅里。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藏污纳垢、无数小型势力盘踞的…旧城区。
那里，有一条刚刚被陈锐的粗暴行为惊动的小鲨鱼，正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来吧…”
林默轻声自语，将那个伪造的标记，如通投放鱼饵一般，悄无声息地送入了旧城区某个小帮派头目的加密通讯频道。
“…让这火烧得更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