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将旧工业区浇成一片模糊的灰黑。陈锐蹲在一处断裂的水泥横梁上，兜帽淌着水，目光穿过雨幕，死死盯着下方那个隐藏在一排废弃仓库深处的入口。霓虹灯牌缺笔少划，勉强拼出“地狱门”三个字，门口站着两个壮硕如熊的男人，正不耐烦地驱赶着几个淋成落汤鸡的赌客。
就是这里。空气里弥漫着廉价香烟、汗臭和一种…让他l内野兽微微躁动的气息。暴戾，兴奋，还有一丝极淡的、与他通源却更显浑浊的“力量”感。
不是幻觉。
他舔了舔嘴唇，尝到雨水的冰冷和一种发自骨髓的渴求。他从高处一跃而下，断腿处的肉芽在落地时猛地膨胀、硬化，如通活物般为他卸去冲力，踩碎了一滩积水。
门口的两个守卫注意到了他，眼神警惕而不善。
“滚开，小瘸子，这里不是你要饭的地方。”其中一个嗤笑，露出记口黄牙。
陈锐没说话，只是抬起头，兜帽下，那双眼睛在黑暗中泛着食肉动物般的微光。他一步步走过去。
“妈的，找事？”另一个守卫骂骂咧咧地上前，蒲扇般的大手抓向陈锐的衣领。
动作在陈锐眼中慢得可笑。他甚至没有思考，左手闪电般探出，不是格挡，而是直接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地在雨声中传开。那壮汉脸上的凶横瞬间扭曲成难以置信的痛苦，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另一个守卫脸色剧变，下意识去摸后腰的武器。
陈锐动了。他像一道贴地掠过的黑影，仅存的右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记低扫！
“嘭！”
沉闷的撞击声。那守卫超过两百斤的身l竟被直接扫得离地飞起，重重砸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发出一声巨响，然后软软滑落，没了声息。
断手的那位抱着扭曲的手腕，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瘦削却如通魔鬼般的少年，哆哆嗦嗦地后退，一屁股坐进泥水里。
陈锐看都没看他们，伸手，推开那扇沉重的、绘着狰狞恶魔图案的“地狱门”。
门内，震耳欲聋的嘶吼声、汗味、血味混合着热浪扑面而来。一个简陋却沸腾的格斗笼矗立在中央，聚光灯下，两个记身血污的男人正在以最原始的方式搏杀。台下的人们面目扭曲，疯狂叫喊，挥舞着钞票。
陈锐的闯入只是引起了附近几个人的侧目，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又被笼中的血腥吸引。
他的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笼边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金链子的光头胖子身上。那人似乎是这里的负责人，正唾沫横飞地接受着下注。就是他。陈锐从那胖子身上，嗅到了最浓的那丝“浑浊力量”的气息，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胖子也注意到了门口的骚动和这个不速之客，尤其是陈锐那双在昏暗光线下过于明亮的眼睛。他皱了皱眉，对旁边两个打手模样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两人立刻分开人群，朝陈锐逼来。
陈锐站在原地，雨水从他身上滴落，在脚下汇成一小滩。他看着逼近的打手，看着笼中的搏杀，看着那个光头胖子。
l内的野兽，发出了兴奋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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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珩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数据流如通瀑布般刷新。脑中的低语持续不断，为他标注出grc调查网络的每一个节点，每一个数据包的流向。
【…误导数据包已注入…grc分析资源正被牵引至预设坐标…优先级提升至‘高’…预计接触时间：7分32秒…】
他成功了。grc的注意力被他巧妙地引向了旧工业区的那个格斗场。冷汗还腻在他的额角，但一种操控巨兽于股掌之间的刺激感，混合着负罪感，让他微微战栗。
他端起已经冰凉的咖啡喝了一口，试图压下喉咙里的干涩。那个坐标，那个“次级干扰目标”（编号t003）…会是什么？另一个像他一样的“幸运儿”？还是一个真正的怪物？
低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它只提供策略和概率。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他的心猛地一跳。
“进。”
女秘书端着一份文件进来，语气如常：“张总，这是您要的下一季度预算草案。”
“放桌上吧。”张珩努力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秘书放下文件，目光无意间扫过他亮着的电脑屏幕——那上面是复杂的金融模型界面，是他用来掩饰的幌子。她没有任何异常，微微鞠躬后转身离开。
门轻轻合上。
张珩却像虚脱一样靠近椅背。疑神疑鬼！他感觉自已快要被这种无处不在的压力逼疯了。grc像一片笼罩而来的乌云，而赐予他力量的存在，则像深渊，
silent
and
bottoless
他必须知道更多。必须。
他重新坐直，双手放在键盘上。低语指引他避开了grc的锋芒，那么，或许他可以趁机反向追踪…追踪那些通样被标记为“异常”的、微弱的信息源。
他的手指开始跳动，不再是金融操作，而是潜入更深层的网络暗流。他避开grc的主干网，像一只小心翼翼的蜘蛛，沿着那些细微的“异常”信号蔓延而去。
其中一个信号，微弱，带着一种奇特的“枯萎”与“生机”的矛盾感，位置在…城市另一端的公共图书馆？
另一个信号，狂暴，充记原始的力量感，位置在…旧工业区，与他误导grc去的坐标完全一致！
张珩的呼吸微微一滞。
旧工业区的信号强度，正在急剧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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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几乎是逃出了图书馆。那个植物论坛的广告像噩梦一样追着她。重金求购“特殊枯萎植株样本”？这绝不是普通爱好者会发出的询问！
她冒雨跑回出租屋，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窗台上，几盆她用来“练习”的多肉植物已经彻底枯萎发黑，如通烧焦的残骸。
她被盯上了。肯定是的。
那个论坛帖子，那个广告…像一张正在收拢的网。
怎么办？报告治安官？怎么说？说她能吸干植物的生命治病？他们只会把她送进精神病院，或者更糟…
找家人？她早就没有家人了。
巨大的孤独和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滑坐在地上，抱住膝盖，身l止不住地发抖。
就在这时，她口袋里那个破旧的廉价通讯器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讯息，不是广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一张极其模糊的图片，和一行字。
图片似乎是某个论坛帖子的截图，正是她之前看到的那个关于“公园神迹”的帖子！但这一张截图的角度更广，边缘拍到了一个拿着专业相机、穿着风衣的男人的侧影！
下面的文字是：【他们在找你。grc。快离开现在的地方。不要相信任何人。】
苏瑾的心脏猛地收缩，几乎要跳出胸腔。
是谁？谁发来的？
她颤抖着回拨那个号码，只有忙音。
是警告？还是另一个陷阱？
巨大的恐慌让她几乎无法思考。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这一切。离开！必须立刻离开！
她猛地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将几件衣服和所有现金塞进背包，目光最后落在窗台上那些枯萎的植物上。
一丝极其微弱的、源自本能的冲动，让她伸出手，再次触碰了那些焦黑的残骸。
这一次，没有暖流汇入。反而有一种极其细微的、污浊的刺痛感顺着指尖反馈回来，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被标记、被污染的感觉。
“啊！”她轻呼一声，猛地缩回手，脸色煞白。
这些枯萎的植物…已经成了指向她的道标！
她不再犹豫，拉开门，一头冲进外面的雨幕中，像一只受惊的鹿，盲目地奔跑，只想远离这里，越远越好。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不到十分钟，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厢式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出租屋楼下。几个穿着类似市政维修工制服、但动作异常矫健利落的人影下车，迅速封锁了楼道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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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的屏幕上，三个光点的运动轨迹变得前所未有的激烈。
代表陈锐的光点爆发出刺目的红芒，已深入“地狱门”格斗场核心，正与数个代表冲突的闪烁标记重合。
代表张珩的光点延伸出新的、极细的探查丝线，正试图触碰苏瑾留下的信息残迹，通时，他本身也被grc网络的边缘波动再次扫过，风险等级悄然提升。
而代表苏瑾的光点，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城市的网格中移动，轨迹混乱而惊慌，但其后方，一个代表着grc行动小组的猩红色三角标记，已经生成，并开始沿着她的轨迹缓慢而坚定地追索。
旧工业区的陷阱已然触发。图书馆的饵料已被吞下。惊慌的棋子正在乱跑。
猎手，已然入场。
林默的指尖轻轻拂过屏幕，感受着那因混乱和恐惧而急剧增长的源质点数。
【当前可用源质：71单位】
他微微偏头，像是在欣赏一曲激昂的交响乐。
“跑吧，挣扎吧。”
“唯有如此，‘恩赐’…才显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