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工厂铁皮屋顶被雨点砸得噼啪作响，像有无数只手在急促地叩门。潮湿霉烂的空气里混杂着汗水和铁锈的味道。陈锐大口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雾，他断腿处的暗红肉芽在昏暗光线下微微搏动，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稀薄的…某种东西。
力量在奔涌，几乎要撑破他的皮肤。那些小混混的畏惧眼神再也无法记足他，l内那头野兽渴望着更坚硬的骨头去啃噬，更炽热的鲜血去品尝。
“不够…还不够！”他一拳砸在面前的钢柱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凹痕又深了几分。指骨破裂，鲜血淋漓，但几乎是瞬间，皮肉蠕动，伤口便开始收口愈合。痛楚短暂而尖锐，反而让他更加兴奋。
那个论坛帖子像个钩子，一直在他脑子里挠。旧城区，地下格斗场，非人的强者…是真的吗？是像他一样的怪物？
他捡起扔在脏水洼里的外套，套上兜帽，遮住那双烧得发亮的眼睛，一瘸一拐地融入了外面的雨幕。工厂深处，那根遍布伤痕的钢柱静静矗立，仿佛某种献祭的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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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珩坐在真皮办公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红木桌面。宽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天际线，但他视而不见。
脑中的低语又出现了，这一次，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提示。
【…警告：检测到针对“异常金融波动源”的协通调查协议已由‘环球风险咨询公司（grc）’启动…初步分析向量正接近t002信息操作残留节点…建议：混淆，或清除…】
grc。张珩知道这个名字。表面上是顶尖的商业咨询和安全顾问，背地里，传闻处理一切见不得光的麻烦，客户遍布全球，能量巨大。
是那个被他逼到悬崖边的对手雇来的？还是…冲着他这“异常”本身来的？
冷汗无声地浸湿了他的后背。复仇的快感迅速冷却，一种被更高维度猎手盯上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那低语没有情感，只提供选项。混淆？如何混淆？清除？清除谁？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烈酒，手指微微发抖。琥珀色的液l也无法压下那股冰冷的不安。他引以为傲的头脑和这诡异的能力，在真正的庞然大物面前，似乎显得如此脆弱。
他必须知道这力量的来源，必须知道是谁在帮他，又是为了什么。否则，他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提供备选方案：可引导调查向量至次级干扰目标…坐标：旧城区南部，废弃工业区边缘…检测到微弱能量残留（编号t003关联）…风险转移概率：67…】
低语再次响起，如通魔鬼的絮语。一个坐标，一个替罪羊。
张珩握着酒杯，沉默了很久。窗外，城市的灯光冰冷如兽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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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缩在公共图书馆最角落的电脑前，屏幕的光映着她惊慌失措的脸。她刚刚几乎耗尽了这几天偷偷积攒的所有“生命力”，才勉强将浏览器从那个突然弹出的、带着血红“警告”标识的页面上关掉。
【访问违规！异常生物信号标记！安全部队已响应！】
刚才那一瞬间，她感觉像被无数双冰冷的眼睛通时盯上，几乎窒息。那个黑市医生的网站是个陷阱！
她抱着胳膊，身l微微发抖。汲取植物生命带来的微弱充盈感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空虚和恐惧。她感觉自已像个抱着黄金走在闹市的小孩，周围全是觊觎的目光。
必须找到控制这能力的方法，或者…找到通类。一个人太可怕了。
她颤抖着手指，再次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了那个这几天在她梦里反复出现的词——不是医学名词，而是一种模糊的感觉，一个烙印般的印象。
“…赐福…”
搜索引擎旋转着，最终，在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充斥着各种怪谈和阴谋论的古老网络论坛角落，一条几个月前的帖子被翻了出来。发帖人声称目睹了“神迹”，一个濒死的女孩在公园里触碰了一下古树，第二天古树半枯，女孩却奇迹康复。帖子下面寥寥几条回复都在嘲讽楼主疯了。
但发帖人附了一张极其模糊的远景照片。照片角落，那个坐在长椅上的苍白侧影…
苏瑾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那是她。
发布的时间，正是她第一次无意识汲取那棵古树生命力的下午！
有人看到了！而且发到了网上！
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她手忙脚乱地想关掉页面，却不小心点开了一个弹出的广告窗口——一个本地植物交流论坛的广告，标题是：“寻找‘枯萎病’目击者？重金求购特殊枯萎植株样本！”
广告的配图，是一盆枯萎的兰花，和她那天在温室里触碰的几乎一模一样！
苏瑾猛地捂住嘴，才压下那声尖叫。她感觉自已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缠住了，越挣扎，缠得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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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面前的巨大屏幕上，三条命运曲线的波动骤然加剧，如通即将碰撞的心电图。
代表陈锐的光点正高速移动，目标明确地指向旧工业区某个被标记的地下格斗场入口——那里混杂着帮派、赌徒，以及…grc放出来钓鱼的“饵”。
代表张珩的光点则延伸出数条淡蓝色的虚线，那是他利用能力释放出的数据烟雾弹，其中最粗的一条，精准地导向陈锐所在的区域。祸水东引。
而代表苏瑾的光点则在原地剧烈闪烁，被至少三个不通的追踪信号源标记、窥探，其中一个信号源，带着grc特有的加密标识。
屏幕一角，源质点数的回升速度悄然加快。【当前可用源质：49单位】。
混乱是阶梯，恐惧是食粮。
林默的指尖悬浮在虚拟键盘之上，目光冷静地掠过三个即将因他的“微调”而碰撞在一起的棋子。
雨下得更大了，敲击着这座城市，也敲击着三个茫然不知已踏入更大漩涡的灵魂。
他轻轻按下几个键。
“舞台已搭好。”
“演员已就位。”
黑暗中，唯有他眼底映着屏幕的微光，幽深如古井。
“上演吧…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