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门被打开。
李老三像一滩烂泥,被两名干事架着拖了出去。他嘴里还在颠三倒四地念叨着:“账房先生下周我配合,我一定配合”
监控室里,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所有人都激动地站了起来,空气里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成功了!陆营长,您这招釜底抽薪,简直是神了!”
“是啊,我还以为您真要拒绝他,差点急死我!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一招,直接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陆承屹对周围的恭维充耳不闻,他的视线,越过沸腾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安静坐在角落的女人身上。
沈清禾摘下耳机,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坐得有些僵硬的脖颈。她仿佛只是看了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电影,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就在这时,副官小刘端着两杯热茶,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一杯递给陆承屹,另一杯热情地递到沈清禾面前。
“嫂子,您也辛苦了!今晚您是没看见,我们头儿简直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小刘的脸上写满了崇拜,他看向陆承屹,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了八度。
“就那一下!我们所有人都觉得该答应李老三的条件时,头儿他力排众议,直接拒绝!当时我心都凉了!结果呢?人家这叫‘欲擒故纵’!先把他打入绝望的深渊,再抛出他女儿的前程这种他根本无法拒绝的诱饵!”
小刘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您说这人跟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我们想的是破案,头儿想的,是把这根钉子彻底变成我们自己的人!这格局,这手段,嫂子,您说我们头儿是不是天生干这个的料!”
陆承屹的脸,在小刘一声高过一声的吹捧里,肉眼可见地绷紧了。他的耳根泛起一层薄红,握着水杯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
他没有看小刘,余光却死死锁着沈清禾。
而沈清禾只是端着水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看着他,不说话。
那眼神,看得陆承屹如坐针毡。
“咳。”他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了小刘滔滔不绝的赞美诗,“事情还没结束,高兴得太早了。都去整理卷宗,准备下一步计划。”
“是!”小刘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又对沈清禾笑了笑,这才转身跑开。
“走吧。”陆承屹放下水杯,声音生硬,率先朝外走去。
沈清禾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那挺拔却显得有些僵硬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回家的吉普车里,一路死寂。
陆承屹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下颌线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车内的空气,比西山营地的深夜还要凝重。
沈清禾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仿佛真的快要睡着了。
“吱——”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吉普车猛地在空无一人的路边停下,沈清禾的身体因为惯性往前一冲,又被弹回座位上。
她终于侧过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
车里没有开灯,只有清冷的月光从车窗外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承屹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压抑的、不容置疑的力道。
“知道什么?”沈清禾明知故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慵懒的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