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整个大厅。
聚光灯依旧明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对舞池中央的璧人身上。
陆承屹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牢牢锁在她的腰间,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他高大的身躯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将她与全世界隔绝开来。
沈清禾没有抬头。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掌声和注视将他们包围。
过了两秒,她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按在了陆承屹扣在她腰间的手背上。
她的手指微凉,动作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
陆承屹的手臂,僵了一下。
沈清禾顺势从他的怀抱中退开半步,拉开了一个礼貌而安全的距离。然后,她当着他的面,不紧不慢地将肩上那条米白色的羊绒披肩,重新整理好,盖住了自己,也盖住了他眼中那片刺目的酒渍。
整个过程,她一言不发。
没有回应,没有反驳,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
那份宣告,就像一颗投入深海的石子,没有激起半分波澜。
陆承屹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喉结上下滚动。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混合着一丝恼怒,从胸口升起。
她就这么走下了舞池。
陆承屹只能迈开长腿,跟上她的步伐。
李夫人笑着迎了上来,亲切地拉住沈清禾的手:“好孩子,跳得真好。承屹这块木头,可算是被你带活了。”
沈清禾对着她,极淡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人群自动为他们分开一条路。
他们的路径,正好要经过角落里几乎被遗忘的乔安国父女。
乔安国那张脸,此刻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那是一种混杂着恐惧、屈辱和绝望的灰败。看到陆承屹走来,他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嘴唇动了动,似乎想上前说些什么。
陆承屹的脚步没有片刻停顿。
他高大的身躯从乔安国身边走过,目光甚至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但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乔安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如实质般冰冷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乔安国的后背,冷汗再次冒了出来。
而从始至终,被陆承屹半护在身侧的沈清禾,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瞥向那个方向。
她就像一个刚刚结束了一项工作的工程师,对旁边散落的废料,没有半分兴趣。
这种彻底的、发自骨子里的无视,比任何当面的羞辱,都让乔琳感到锥心刺骨。她死死咬着嘴唇,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两人一路无话地走出了灯火辉煌的宴会厅。
夜风带着凉意吹来。
陆承屹拉开一辆军用越野车的车门,车身线条硬朗,充满了力量感。
他用手挡在车门顶上,护着沈清禾坐了进去,动作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瞬间变得紧绷。
陆承屹启动车子,越野车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汇入了城市的车流。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手臂上的肌肉线条贲张,视线笔直地看着前方,下颌线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他在生气。
气她的无动于衷,气自己的失控,更气那种无法掌控局面的感觉。
沈清禾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侧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城市的霓虹在她清澈的眼眸中,拉出一道道流光溢彩的残影。
她很安静,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车厢里的沉默,像一块沉重的铅,压得人喘不过气。
“嘀——”
一声清脆的手机提示音,突兀地打破了这片死寂。
是沈清禾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