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下,那只手,纤细、白皙,静静地悬停在陆承屹的面前。
没有丝毫的犹豫或试探,就那样优雅而坚定地,发出了一个无声的邀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陆承屹的身体,比他执行最危险任务时还要僵硬。他的目光从那只手上移,落回沈清禾的脸上。
她披着那条米白色的披肩,遮住了裙子上的狼藉,也遮住了她过分单薄的肩。灯光勾勒出她平静的侧脸轮廓,那双眼睛里,没有挑衅,没有解围,只有一片纯粹的、等待他回应的宁静。
周围的哄笑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李夫人的脸上,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笑意,却没有再开口。
乔安国和乔琳父女,像两尊被遗忘的雕像,僵在角落的阴影里,看着聚光灯下的这一幕,脸上的表情是屈辱和不甘的混合体。
在数百道目光的注视下,陆承屹感觉自己背上被酒浸湿的地方,一片冰凉。而他的掌心,却在冒汗。
他,陆承屹,军区的战神,可以负重五十公斤奔袭百里,可以在枪林弹雨中精准狙杀,可以三天三夜不合眼地制定作战计划。
但他不会跳舞。
一秒,两秒。
他终究还是抬起了自己的手。
那只习惯了握枪、搏击,布满厚茧的大手,带着几分笨拙和迟疑,缓缓地,搭上了沈清禾伸出的手。
触手一片细腻微凉。
几乎是在他握住她手的瞬间,沈清禾的另一只手,已经自然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身体顺势向他靠近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一股清淡的、说不出的馨香,萦绕在他的鼻尖。
“跟上我。”
她的声音很轻,只有他能听见。
悠扬的华尔兹舞曲,第一个音符落下。
沈清禾带着他,迈出了第一步。
陆承屹的动作,完全是灾难性的。他同手同脚,步伐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要踩裂这光洁的地板。他的身体绷得像一块钢板,腰背挺得笔直,与其说是在跳舞,不如说是在走正步。
人群中,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低笑。
“天哪,陆战神他好像不会跳舞?”
“这、这步子也太硬了”
然而,这些议论声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他们看到,那个被陆承屹踩了好几脚的女人,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或尴尬。
沈清禾的脚步轻盈而精准,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地避开他笨拙的落点。她搭在他肩上的手,用了一种巧妙的力道,引导着他身体转动的方向。
“左脚,后退半步。”
“转身,跟上我的节奏。”
“腰放松。”
她的指令,简短,清晰,不带任何情绪,就像一个最专业的教练,在训练一个最愚笨的学生。
陆承屹的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
他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名为“挫败”的情绪。他听着她的指令,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他的骄傲,让他无法忍受在众人面前如此笨拙。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直接将她带离舞池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腰间的手,忽然收紧了。
是她放在他背后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