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被她指尖碰过的手,像是被烙铁烫过一般,火辣辣地疼。
陆承屹盯着自己的手背,那里的皮肤迅速泛起了一片不正常的红色。
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之前在礼堂上那种生杀予夺的气势,在沈清禾那句轻飘飘的问话面前,溃不成军。
“任务。”
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干涩得像是在沙漠里跋涉了三天三夜。
“刚下来的命令。”
说完这句,他就不敢再看她的眼睛,目光狼狈地四处躲闪,最后落在了墙角的一盆绿植上,像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犯。
沈清禾“嗯”了一声,算是得到了回答。
她垂下眼帘,低头小口地喝着杯子里的水。
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胃里,驱散了这具身体里盘踞已久的、最后一丝属于冬日的寒意。
休息室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空气中,只有他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和她喝水时喉咙里极轻微的吞咽声。
就在陆承屹快要被这种沉默逼疯的时候——
“笃笃。”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
他像是得到了赦免,猛地转过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去而复返的王所长。
只是此刻,王所长脸上那种孩子气的兴奋和骄傲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恭敬。
他侧着身,将身后的人让了出来。
那是一位头发花白,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的老人。
老人穿着一身没有任何多余配饰的深色常服,但肩膀上那枚由金色麦穗和三颗闪亮将星组成的肩章,无声地昭示着他那令人敬畏的身份。
总参谋部,上将!
陆承屹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紧,身体的反应快于大脑的思考。
“啪!”
他双脚并拢,身体绷得如同一杆标枪,右手以最标准的姿势,举到了太阳穴旁。
“首长好!”
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前一秒的狼狈和无措消失得无影无踪,又变回了那个铁血冷硬的军区战神。
来人是总参谋部的张副总长。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先是扫了一眼行军礼的陆承屹,微微点头,随即,他的视线便越过陆承屹,径直落在了沙发上那个刚刚放下水杯的、平静得有些过分的年轻女孩身上。
张副总长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客套和寒暄。
他迈步走进休息室,王所长和陆承屹的副官立刻识趣地退了出去,并从外面带上了门。
“沈清禾同志。”
张副总长开口了,声音沉稳,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沈清禾站起身,看着他,平静地点了点头:“首长。”
“坐。”张副总长摆了摆手,自己也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的动作不快,却自有一股山倾般的压迫感。
他开门见山,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沉重的铅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