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内，只剩下记者们粗重的呼吸声和相机快门的声音。
解决了这一切，陆承屹才终于缓缓转过身。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沈清禾。
那双燃着血丝的眼睛里，滔天的怒火褪去，翻涌起的是浓稠得化不开的悔恨、后怕，还有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仰望。
他想说“对不起”，想说“我来晚了”，想说“我错了”。
可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发不出来。那只刚刚还攥着雷霆万钧力量的手，此刻却在身侧，控制不住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像一个犯了弥天大错，却不知该如何乞求原谅的孩子。
沈清禾的目光从被拖走的赵振雄身上收回，又扫过那份拘捕令，最后，落在了陆承屹那双通红的眼睛上。
她没有说话。
只是那只垂在身侧的手，纤细的食指在自己的手臂上，无意识地，极有节奏地轻敲了两下。
随后，她开了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像是这场风暴从未将她卷入。
“证据链已经完整了。但报社的资金来源，和赵振雄秘书的直接联系还不够紧密。”
她的视线转向了会场的出口方向。
“那个叫‘蛇头’的中间人，是连接资金和主谋的关键。必须撬开他的嘴。”
一针见血，直指核心。
陆承屹整个人僵住了。
他以为自己是来拯救她的神祇，是来为她荡平一切的利剑。
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在他被愤怒和悔恨冲昏头脑的时候，她已经冷静地剖析完了整个棋局，并且找到了下一步最关键的落子点。
就在陆承屹被这种巨大的认知冲击震得失语时，王所长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陆承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陆承屹的身形都晃了一下。
“小子，出场够威风。”
王所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神里满是赞许。
随即，他转向了沈清禾，那份赞许，瞬间变成了藏也藏不住的骄傲和珍视。
“不过你可别忘了，我们清禾，不光是你的妻子。”
王所长转过身，从陆承屹手中，自然而然地拿过了那个话筒，面向台下所有已经宕机的记者。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宣告历史般的郑重。
“既然今天各路媒体朋友都在，那我也借这个机会，宣布一件事情。”
所有记者，包括那些刚刚还在发愣的领导，全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背。
“关于我国重点国防科研项目，‘星光计划’，其核心理论长期无法突破的难题”
王所长顿了顿，目光在全场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沈清禾的身上，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自豪！
“在前不久，已经被我们九〇九研究所的特聘助理研究员，沈清禾同志，独立攻克！”
“她，是我们整个九〇九研究所的骄傲，更是当之无愧的，国之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