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绿色的吉普车像一头发疯的野兽,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一头扎进了家属院。
车门被一股巨力踹开,重重撞在车身上,发出“”的一声巨响。
陆承屹从车上跨下来,他没回家,而是径直走向了研究所的方向。他知道,这个时间点,沈清禾只可能还在实验室。他身上的作训服还沾着靶场的硝烟味,混合着骇人的怒气,让沿途遇到的军属都下意识地避让开。
他一脚踹开一号实验室的大门。
里面灯火通明,沈清禾正站在一张铺满图纸的桌前,听到巨响,她抬起头。
陆承屹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将那张照片狠狠摔在图纸上。
照片轻飘飘地滑落在精密复杂的线路图上,那暧昧的画面与周围严谨的科研环境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解释。”
两个字,从陆承屹的齿缝间挤出,每一个音节都淬着冰。
沈清禾的目光落在照片上,她拿起它,指尖捏着照片的边缘。她的眼神有短暂的失焦,不到半秒又恢复了清明。
“拍摄角度,左前方,低于视线水平。距离超过五米,使用了长焦镜头。”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在分析一份实验报告,“从光影和我的姿态判断,对方抓拍的瞬间,是我长时间思考后放松的时刻。这不是记录,是刻意的构陷和挑衅。”
她冷静的分析,在陆承屹听来,却是最刺耳的辩解。
“挑衅?”陆承屹发出了一声满是戾气的低笑,他伸手,一把攥住沈清禾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面前。
“我看到的是你对着他笑!我看到的是你跟他靠得那么近!沈清禾,你告诉我,这也是挑衅?”
“我没有笑。”沈清禾被他攥得生疼,但表情依旧平静,“从学术角度”
“我不想听你的学术角度!”陆承屹的咆哮打断了她的话,他另一只手指着照片上的林之遥,双眼赤红,“我只要你告诉我,你以后,再也不会去见他!”
“我不能。”沈清禾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陆承屹的呼吸一滞,攥着她的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能。”沈清禾重复了一遍,她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王所长的意图,你看不明白?这个人主动送上门,身份不明,目的不纯,正好是一条扔进水里的鲶鱼。现在对方只抛出了一张照片,你就乱了阵脚,要求我切断接触。如果这是一个引蛇出洞的陷阱,你这个举动,叫打草惊蛇。陆营长,这是你的军事常识。”
“你”陆承屹被她的话堵得胸口发闷,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
沈清禾挣开他的手,走过去接起电话:“喂,九〇九研究所。”
电话那头,传来林之遥那标志性的、温和带笑的声音:“沈同志,是我,林之遥。这么晚了,没打扰你吧?只是想确认一下,你安全到家了吗?今天跟你先生的初次见面,似乎不太愉快。”
这句“关心”,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清晰地传进了陆承屹的耳朵里。
是那个男人!
陆承屹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抢过沈清禾手中的电话听筒。
“你他妈的想干什么?”他对着话筒,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每一个字都带着浓烈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