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重过一声,擂鼓一般,撞击着她的耳膜。
浓烈的酒气、硝烟味和他身上独有的汗味,霸道地将她吞噬。
醉汉们嘟囔着走远了。
陆承屹却没有松开。
他低着头,能看到她乌黑的发顶,闻到她身上那股雪后松针般干净的冷香。酒精,月光,还有她身上这股让他失魂落魄的味道,像三根引信,点燃了他心里压抑太久的火药。
渴望、悔恨、还有那份他羞于承认的,想将她揉碎了吞进骨血的独占欲,在此刻,彻底冲垮了他理智的堤坝。
他俯下身,动作缓慢,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战栗。
沈清禾的睫毛剧烈地颤抖,像被狂风惊扰的蝶翼。
她的大脑发出了最高级别的警报。所有公式、逻辑、行为准则,瞬间失效。理智在尖叫,命令她推开他。
可她的身体,像被焊在了原地。
那只扣过他手腕的手,似乎还残留着他皮肤灼人的粗糙感。那个被称为“非理性因素”的变量,固执地篡改了她所有的程序。
终于。
陆承屹的唇,带着戈壁的风沙与“烧刀子”的灼热,笨拙、试探,甚至有些鲁莽地,印在了她的唇上。
那一瞬。
世界失声。
风声、喧闹声,一切归于虚无。沈清禾感觉自己像被滴入强酸的精密金属,所有的物理参数都在瞬间剧烈紊乱。
心率,非线性飙升。
体温,异常升高。
呼吸,短暂休克。
这个吻,很轻,很短,毫无技巧。
没有侵占,只有小心翼翼到近乎卑微的珍视。
像一个濒死的旅人,终于触到甘泉,却只敢用嘴唇轻碰一下,生怕惊扰了神迹。
一触即分。
陆承屹猛地弹开,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耗尽了毕生的勇气和力气。他死死盯着她,眼底的火焰熄灭了,只剩下等待审判的惶恐。
完了。他想。
他这个混蛋,又一次吓到了她。
他甚至做好了准备,迎接她冰冷的眼神,或是一记清脆的耳光。
然而,沈清禾只是静静地站着。
月光下,她白皙的脸颊,浮起一层从未有过的薄红,像雪地里洇开的一点胭脂。那双总是清冷理智的眼睛里,一片茫然失焦,像最顶尖的领航员,第一次在自己的星图上,彻底迷航。
她抬起手,纤细的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和烈酒辛辣的味道。
陆承屹的心,被她这个动作提到了嗓子眼。
“我我不是人”他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艰涩如锈,“沈清禾,我喝多了,我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