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被分成两半,用一块破布帘子挡着,里面传来婴儿啼哭,还有模糊的人影晃动。
老神婆自顾自走到一个搪瓷盆前,搓洗着手上的血污,朝帘子后面问:“想清楚没?可是个带把的。咋说?”
帘后传来女人虚弱却坚定的声音:“不要这孩子我不要!丢了,随便你怎么处置。”
“确定不要?那行,那我处理了。”
老神婆掀帘走进去,抱着个蠕动的小包袱出来。
方芳看不清那破布帘子后面的人影,但隐约听出也是一对母女。
“早让你趁早做了,偏要拖拖拖!拖到月份这么大,好了吧?打也打不掉,生下来还是个活的,真是晦气!”
“妈!你以为我想吗?我还不是总想着孩子他爹万一、万一他能来救我们母子”
“快醒醒吧别做梦了!马主任一家早进了局子,自身都难保,还能管你?!”
那女人沉默了片刻,似乎终于死心了。
“这一切都怪温莞、温莞那个贱人,我要她死!”
那声音充满了恨意,更让方芳觉得刺耳的是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温莞?
就在这时,老神婆打断了方芳的思绪。
“你们?规矩懂吧?”老神婆伸出手,向她们示意着。
方老娘赶紧识相地,把一卷票子塞过去。
神婆捏了捏钱的厚度,似乎还算满意。
“上炕躺着去。”她朝里屋另一边扬了扬下巴。
方老娘赶紧推了推发愣的方芳,“那里面,快进去啊!”
方芳走到帘子另一头的床上,说是床,不过就是破板子随意搭的,床边还沾着些暗红。
她躺下,十指握紧,指尖微凉。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破帘子的另一头,那边母亲的埋怨还没停。
“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不要认你,让你老老实实待在温家。我跟你爹也不至于一大把年纪嚯嚯到东北,现在又霍霍到了赣县!”
“娘,这都什么时候还抱怨这些没用的东西,要怪就怪温莞那个天杀的小贱人!”
“上面的人都告诉我了,温莞现在就在红星村。等我缓过这口气,我绝对饶不了她!”
温莞红星村?
方芳脑子里像有一道闪电劈过。
是红星村那个温技术员?!
她和王强那点事,就是这个姓温的在暗中替赵大丫撺掇,把她精心设计的事情,全给搅黄了。
可帘子后面那个女人
她怎么也那么恨那个姓温的?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关联,老神婆已经端着一个搪瓷盘走过来,盘里放着几件吓人器具。
老神婆习以为常地对帘子那边的母女说:“消停会儿吧,刚挣完命就想那些有的没的。”
“来我这的人,哪个心里不揣着点仇啊怨的?省点力气,想想自个儿怎么活下来才是正经!”
她说着,手已经按上了方芳的肚子,用工具检查着里面
方芳闭着眼睛,只感到一阵凉意紧贴皮肤。
“月份不小了,遭罪是免不了的,忍着点。”
那冰冷的器具向里探索着,疼得方芳倒抽一口冷气。
“嘶,痛、痛!!!”方芳再也忍不住,身体不自觉弓起来。
老神婆干瘦却异常有力,一把又将她按回床上。
“痛也得受着!现在知道嚎了?早干啥去了?”
那器具还在她体内搅动,方芳的惨叫变成了呜咽。
随着时间的流逝,方芳感觉意识消散,只有耳边隐隐传来婴儿的啼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