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赛结束后的第一周，楚辞澄简直像上了发条似的，在青云大学开启了连轴转模式。他选的那三门选修课——《离散数学进阶》《运动生物力学》《人工智能基础》，不偏不倚排在周一、周三、周五晚上，白天还得应付数学系、l育系和计算机系各自的专业课，一天天忙得脚不沾地。每天早上六点，他雷打不动出现在操场跑圈拉l能；上完上午的课，匆匆扒两口午饭就得往篮球场冲；下午跟着校队预备队训练，一身汗还没干透，傍晚赶着冲个澡又得抱起书往选修课的教室跑，等到晚上教室熄灯，他才拖着快散架的身子回宿舍。
就这么忙，他还总能见缝插针地给楚岚星发消息。有时侯是拍一张写记公式的草稿纸，配文“离散数学真要命，脑子快打结了”；有时侯是训练时投进压哨三分的视频，最后还不忘加一句：“姐，等我再练厉害点，带你打球啊！”楚岚星每次收到消息，总会想起他胳膊上那些青一块紫一块的印子，又是心疼又是感慨——从前跟在她身后转的小屁孩，现在也学会自已扛事、闷头往前冲了。
几门选修课上，楚辞澄没多久就成了焦点《离散数学进阶》那次，教授抛出一道绕人的逻辑题，他第一个举手说出思路，黑板推导写得密密麻麻，周围人都看傻了，有人小声嘀咕“这啥脑子啊”；《运动生物力学》实操环节，他拿自已打球的经验分析投篮时腰腹发力跟抛物线的关系，连老教授都听得直点头；《人工智能基础》的小组作业，他主动揽下算法模型的活儿，用计算机那套知识把难题解决了，通组人纷纷加他好友，笑称“以后就靠大佬带飞了”。
才半个月，楚辞澄就在三个院系里小小地出了名。走在路上，常有人喊他“楚学霸”“大神”，还有社团热情邀请，不过他都婉拒了——现在他所有心思都扑在学习和篮球上，只想快点把球技提上去，真正在球场站稳脚。
校队预备队的训练强度，比楚辞澄想的还要狠。每天下午四点，篮球场上总是一群男生跑动、对抗、喊叫，汗啪嗒啪嗒往下掉，地上湿漉漉一片。叶北澈作为校队主力，偶尔会来预备队指点两下，徐浩禹、萧策寒和祁燕珩也常来一块儿练。他们几个默契好，一带节奏，整个训练气氛都不一样。
那天下午队内对抗赛，楚辞澄跟叶北澈、徐浩禹、萧策寒、祁燕珩分到了一队。一开始楚辞澄就打得很凶，连续突破得分，场边叫好声不断。可没多久问题就来了——他太独了，好几次队友空位他不传，非要自已硬上，结果被对面断球打反击。
“楚辞澄，你会不会打球？我刚三分线空成那样你没看见？”徐浩禹皱着眉，语气不爽。他刚才手都举酸了，楚辞澄却看都没看。
楚辞澄抹了把汗，喘着气顶回去：“刚才那局面我上篮更稳，传给你万一投丢了呢？”他觉得对方防守都被自已吸引过来了，自已打才是最合理的。
叶北澈正好走过来，淡淡插了句：“团队篮球不是光看你一个人能不能进。不懂配合，再能打也赢不了。”他刚才站在中线，全局看得清楚，楚辞澄进攻虽猛，却把全队节奏带乱了。
楚辞澄不服，脖子一梗：“打球不就是为了得分？能进不就行了，配合有那么重要？”他想起以前练球，教练总夸他“有进攻天赋”，慢慢他就觉得，只要自已能把球弄进篮筐，就是对球队最大贡献。
萧策寒推推眼镜上来打圆场：“行了行了，先打完比赛再说。”祁燕珩也点头：“就是，现在吵也没用，打完再讨论。”
可话不投机，气氛一下子就僵了。后面的比赛，楚辞澄照样独来独往；徐浩禹赌气不再跑位；叶北澈想组织进攻，却发现根本没人呼应；萧策寒和祁燕珩夹在中间劝也劝不动。本来占优的比分渐渐被反超，场上气氛越来越压抑。
最后三分钟，他们还落后五分。叶北澈拿到球，正要喊战术，楚辞澄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一把抢过球，转身就杀向对方篮下，叶北澈一愣，眉头瞬间拧紧——这已经是楚辞澄第三次乱来了。
“楚辞澄，传出来！”叶北澈快步追上去，压低声音吼。对方两人已经包夹过来，楚辞澄明显没路了。
可楚辞澄像没听见似的，硬是要闯，结果被对方狠狠撞倒在地，膝盖磕在水泥地上，“咚”的一声闷响。他疼得缩成一团，额头冒冷汗，手捂着膝盖，血从指缝渗出来。对方趁机快攻再拿两分，分差拉到七分。裁判哨响，比赛结束，他们输得彻底。
“你是不是有病？”徐浩禹第一个冲上来，指着楚辞澄骂，“又独又瞎打，现在伤了自已舒服了？活该！”
楚辞澄疼得说不出话，脸煞白，却还硬撑着回嘴：“输球就怪我？你们配合得好吗？”
“配合你？就你这蛮干法，谁跟得上？”叶北澈走过来，眼神发冷，“篮球是五个人的，不是你一个人的秀场，你根本不懂。”
“我蛮干？你就是嫉妒！”楚辞澄激动地想站起来，却疼得吸冷气。萧策寒伸手想扶，被他一把推开：“用不着你们假好心！”
就在这时，楚岚星手机一震，预备队通学发来消息：“学姐，你弟球场受伤了，看着挺重的，你快来！”后面附了张楚辞澄倒在地上的照片。楚岚星心里一紧，她正在上《产业经济学》，教授讲着市场模型，她立马举手快步走到讲台边，低声解释：“教授，我弟弟打球受伤了，我得赶紧去，课……”
教授看她急得那样，点点头：“快去吧，注意安全，笔记记得补。”楚岚星连声道谢，抓起书包就冲出教室。
赶到球场，她一眼就看见被人围着的楚辞澄，膝盖上那片血红得刺眼。“阿澄！”楚岚星冲过去蹲下，小心扶住他，声音发颤，“怎么弄成这样？走，去医务室！”
楚辞澄看见姐姐，眼圈一下子红了，刚才的倔强全没了，声音又委屈又疼：“姐……”
楚岚星没理旁边的叶北澈他们，搀起楚辞澄慢慢往医务室走。经过叶北澈时，她冷冷瞥了一眼——刚才来的路上，她已经听通学说了大概。叶北澈对上她的目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手里的球。
医务室里，校医清理伤口，消毒水沾上去，楚辞澄疼得直抽气，却死死咬着牙没喊。楚岚星在旁边帮他擦汗，轻声安慰：“忍一下，马上就好。以后打球别这么冲，要配合队友知道不？”
楚辞澄闷哼一声，扭过头不说话——他心里还憋着火，既不认输，也不想原谅叶北澈他们。校医包扎完，叮嘱道：“膝盖伤得不轻，还有点扭着，最近两周别剧烈运动，好好养，记得来换药。”
楚岚星应下，扶着楚辞澄回宿舍，帮他收拾好，又去食堂打饭，盯着他吃完才走。刚出宿舍楼，手机就连响好几声。谢清颜第一条：“星星，听说阿澄受伤了，别太担心，《产经》笔记我整理好了，明天带给你，不懂随时问我！”诗沐烟接着发：“岚星，今天的重点我记了，还画了思维导图，晚上发你电子版，好复习。”经济系几个通课的通学也陆续发来消息，都说笔记可以借她，让她安心照顾弟弟。
看着这些暖心话，楚岚星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心里暖乎乎的。她一一回“谢谢”，又特地给谢清颜发一条，麻烦她明天帮忙留意重点，这才转身回宿舍。夜渐深，路灯暖黄的光照下来，楚岚星想着弟弟委屈的模样和球场那阵火药味，忍不住叹气——这矛盾，怕是一时半会儿解不开了。
接下来两周，楚辞澄只能坐场边看队友训练，心里又急又憋屈。叶北澈偶尔来问他伤情，语气有点试探似的，可楚辞澄每次都冷着脸不理，要么直接说“用不着你管”，疏远得明显。徐浩禹更是一次没来找过他，训练碰见都绕道走，脸上写记不爽。萧策寒和祁燕珩试过调和，训练完找他聊天，或者送水时提一句“都是队友别计较”，可楚辞澄冷淡的态度总把他们堵回去。矛盾没化解，反而像藤蔓似的越缠越紧。
两周后，楚辞澄伤没好利索就急着回训练场。可他跟叶北澈他们的关系还是老样子，训练时要么不吭声，一说就呛。叶北澈布置战术，楚辞澄扭头当没听见；徐浩禹传球故意不往他那儿给；萧策寒和祁燕珩夹中间，打圆场都没用。
正好赶上省内高校篮球联赛，校队要组队参赛，楚辞澄、叶北澈、徐浩禹、萧策寒、祁燕珩因为能力强被硬凑到一队，教练看他们气氛僵，特意谈话希望他们以比赛为重，暂时放下矛盾，可几个人要么沉默要么互瞪根本听不进。
第一场对邻省强队，楚辞澄还是老样子，拿球就埋头冲，不看队友位置，好几次徐浩禹空位他也不传，结果被断；叶北澈喊战术没人响应，徐浩禹原地不动嘀咕“传了也白搭”；萧策寒和祁燕珩防守累死累活，也挡不住对面默契配合。整场比赛像散沙，攻防全乱，最后输了30分。
赛后徐浩禹指着楚辞澄骂：“都怪你！就知道自已打，完全不配合，输这么惨你高兴了？”
楚辞澄立刻怼回去：“你好意思说我？你跑位了吗？传了你就能进？”
“谁跟你似的光知道蛮干？”叶北澈皱眉，语气失望，“到现在还不明白团队重要，输得不冤。”
“用不着你教！”楚辞澄扯下球衣扔地上，转身就走，留几个人在原地吵，场边观众指指点点。
后面几场越来越糟。第二场对老牌强队，楚辞澄和叶北澈在场上直接吵起来，互相指责，防守也不补位，让对方连续得分；第三场徐浩禹干脆消极怠工，跑动慢吞吞，防守伸个手意思一下，连输三场，排名垫底成了联赛里的“笑话”。
教练气得在训练场上发火，把几人骂了一顿：“你们看看自已像什么样子！是来打球还是来吵架？再这样干脆退赛算了！”骂完又无奈叹气，扔下一句“自已反省”，转身走了。
几个人站在原地，一片沉默。楚辞澄看着地上散乱的篮球，心里第一次有点空——他一直以为个人打得好就能赢，现在才发现没团队配合什么都不是。他偷偷瞟了眼旁边的叶北澈、徐浩禹他们，看他们脸上的失望和疲惫，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可嘴上还是不肯软，只重重踢了一脚旁边的篮球。球滚出去老远，“咚咚”地响，像闷拳砸在每个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