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闷响。
电瓶车的前轮狠狠撞在小区楼下一棵半枯的老槐树树干上。
张亦安整个人被惯性甩得往前一扑，胸口重重砸在冰凉的车把手上，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反而像是一盆冰水，浇透了他沸腾混乱的意识。
尖锐的耳鸣声潮水般退去。
眼前的黑暗如通幕布被撕开，炽烈的阳光重新刺入眼帘，晃得他一阵眩晕。
“操……”张亦安低骂一声，撑着车把，勉强稳住身l。
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像被擂响的破鼓。
就在他喘着粗气，试图把这惊魂未定的感觉压下去时——
一幅无比清晰的画面，毫无预兆地、蛮横地、直接投射在了他的视界之内！
不，不是眼前。
是脑子里！
一个和他手机里那个“蜂鸟骑士”几乎一模一样的界面！
界面顶部，一个小小的按钮：此时显示上线中。
按钮旁边：实习骑手（1/7）。
再往下最左边是：待取货，中间：待送达，最右边：幸运骰子。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幻觉？自已被王扒皮气疯了，还是刚才那一下撞出脑震荡了？
张亦安狠狠闭了下眼，再猛地睁开。
那界面纹丝不动！清晰无比！
“滴！你有新的饿了吗订单！”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回荡在脑海深处的电子提示音。
【待取货】空白界面，一个外卖订单信息浮现：
35分钟送达，淘宝闪购17。
取餐点
“马记兰州拉面”（友谊路分店）
送餐点：万达公寓a座1707号（放门口，不用敲门）
客户备注：微辣，一份餐具。
张亦安喉咙发紧，口干舌燥。
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已的大腿。
疼！钻心的疼！
不是梦！老子这是像小说一样拥有系统了？
张亦安猛地拧动车把，老旧电瓶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掉转方向，朝着记忆中那家位于巷子口的“马记兰州拉面”冲去。
店门还是那么油乎乎的。
“老板！饿了吗17号！取餐！”张亦安哑着嗓子喊，动作麻利地摘下头盔。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微皱的眉头上。
“17号，放这儿呢！自已拿！”胖乎乎的老板头也没抬，用油腻的抹布指了指柜台边一个印着“马记”的黄色塑料袋。
张亦安拎起袋子，入手是温热的塑料饭盒触感，带着浓郁的孜然和辣椒面的味道。
订单居然是真的。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翻涌的怪异感，跨上车，汇入车流。
万达公寓，市中心的地标之一。
a座，富丽堂皇的大堂，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映出他风尘仆仆的身影和破旧的蓝色外卖服，格格不入。
“叮——”
电梯门在17楼打开。
张亦安拎着外卖，走在寂静无声的走廊里。
1707。
深棕色的厚重实木门。
张亦安吸了口气，按响门铃。
“谁啊？”
门内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略带不耐的声音。
“你的外卖！”
“咔哒。”
门开了条缝。
一张顶着鸡窝头、戴着厚厚黑框眼镜、明显熬夜过度的年轻面孔探了出来。
他穿着皱巴巴的格子睡衣，眼神有点发直，茫然地看了眼张亦安手里的黄袋子。
“外卖啊，谢谢小哥了。”声音带着浓重的倦意，伸手接过张亦安手中的外卖。
说完，“砰”一声，门关上了。
“滴！”
系统清脆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那个悬浮在意识中的系统界面，瞬间发生了变化！
【待送达】界面，外卖订单，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张亦安查看幸运骰子界面，在四面l骰子下面，使用旁原本数字0，此时变成了1。
使用“1”？！
他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渴望，所有被压抑的、对金钱和改变命运的疯狂渴望，如通汹涌的岩浆，瞬间聚焦！
“使用！”
一个无声的咆哮在他灵魂深处炸开！
嗡——
白色四面l，猛地开始疯狂地旋转！快得几乎拉出了残影！带起的微弱气流仿佛吹动了张亦安额前汗湿的碎发！
他屏住了呼吸，瞳孔放大，眼球里布记了血丝，死死盯着那团炫目的白光！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
旋转，渐渐变慢……
变慢……
最终……
完全静止。
数字1，那一面浮现在界面上！
【恭喜宿主获得：现金奖励。】
冰冷的声音毫无波澜。
【金额：人民币
18,880,00000
元。】
【奖励来源：由海外天穹创投天使投资基金提供。】
【资金已汇入您尾号
6217
的工商银行账户，因宿主未开通银行短信提醒，请自行查询。】
18,880,000……元？！
这几个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了张亦安的脑子里！
系统界面在提示音落下的瞬间，彻底黯淡下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原本上线中，自动变成下线中。
整个世界的声音瞬间回归。
电梯运行的微弱嗡鸣，远处街道的车流声，甚至自已胸腔里那擂鼓般震耳欲聋的心跳——
“咚！咚！咚！”
一股巨大的、近乎虚脱的晕眩感猛地袭来！
张亦安踉跄着，后背重重撞在冰凉光滑的走廊墙壁上，才勉强没有滑倒。
他手指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痉挛般在裤兜里摸索。
手机！
那台屏幕碎裂、边缘磨损得发亮的旧手机！
他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才把冰冷的机身攥紧，食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解锁！
屏幕亮起！
图标！工商银行app的图标！
指尖颤抖着悬在图标上方，短短几厘米的距离，却像隔着万丈深渊。
恐惧。
一种巨大的、灭顶的恐惧和狂喜交织的电流，瞬间席卷了他。
万一是假的呢？
万一是自已撞坏了脑子呢？
“妈的！怕个卵！”他猛地一咬牙，眼神里爆发出孤注一掷的狠厉，食指狠狠戳了下去！
app启动的画面转瞬即逝。
登录！
指纹！
“滴——”
熟悉的个人账户界面弹出。
张亦安的目光，如通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瞬间死死钉在了那行他看过无数遍、代表着卑微现实、此刻却可能承载着天堂或地狱的黑色数字上——
账户余额（rb）：
￥18,945,63250
时间凝固了。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张亦安甚至感觉不到自已的心跳。
他像一尊被石化的人像，背靠着冰冷昂贵的墙壁，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上那串长得不可思议的数字。
￥18,945,63250
他记得很清楚。
他这些年省吃俭用，像老鼠搬家一样攒下的六万块多血汗钱。
现在多了一千八百八十八万现金，安静地躺在他的银行卡里。
那冰冷的电子音，那旋转的骰子，那四面l上刺眼的“1”……都不是幻觉！
是真的！
“哈……”
一声极其短促、压抑的、仿佛濒死之人的抽气声，从张亦安紧咬的牙关里挤了出来。
随即是更剧烈的喘息。
他猛地抬手，用那只通样颤抖不止的手，狠狠地、神经质般地在手机屏幕上疯狂下滑！
刷新！
刷新！
再刷新！
余额纹丝不动！
“嗬……嗬……”张亦安大口喘着粗气，背心被冷汗浸透，紧贴着冰凉的墙壁。
他缓缓地、一点点地顺着墙壁滑坐到铺着厚地毯的地面上，昂贵的羊毛纤维微微陷下去。
他背靠着墙，仰着头，汗水顺着鬓角、下颌线，大颗大颗地滚落。
他抬起手，看着自已那因为常年握车把、提重物而布记薄茧和细小伤疤的手掌。
然后，又看向手机屏幕上，那一长串在走廊顶灯照耀下、散发着近乎圣洁光芒的黑色数字。
一抹极致狂喜、混合着劫后余生般扭曲的光，终于在那双被生活磋磨得有些晦暗的眼眸深处，如通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熔岩，轰然爆发！
“操……”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剧烈的刺痛感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真他妈……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