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坐上之人却好似根本不曾注意到他的变化一般,话锋一转,又道:
“如今整个大梁皆知,本皇子是父皇唯一的子嗣,这意味着什么,裴小将军不会想不清楚吧?”
“再者,沈长峰不死,裴小将军以为,你能坐上他的位置吗?”
裴贺宁薄唇紧抿,双手紧攥成拳,乍一看去,好似正在陷入无尽的挣扎之中。
坐上之人也不催促,只看了他片刻便收回视线,慢条斯理的饮着热茶,静候着他的答复。
屏风之后的人也在等着裴贺宁的回答,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她捏着茶盏的指节渐渐发白,眸中全是不加掩饰的冷意。
不知过了多久,都不曾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裴文宣再次抬眸看向他,挑眉问道:“小将军可想好了?”
裴贺宁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眸子,十分诚恳的回道:“请恕在下胆小,如今暂时不考虑那么长远的事情。”
“未来是否能成为将军,在下想凭自己的本事去争取,而不是靠将他人踩在脚下,踏着旁人的尸骨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说罢,他朝坐上之人拱了拱手,转身便要离开。
可他大掌刚要触碰到房门,一道女声忽然在房中响起,自带威严:“小将军不愿同皇儿合作,无非就是不信他的承诺,若是本宫为他作保呢?”
“小将军可敢一试?”
贤妃说着,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拢了拢肩上的斗篷才绕出屏风,任由裴文宣虚扶着行至桌前落座。
她美眸睨了一眼房门处的裴贺宁,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小将军既然能成为沈小姐的夫子,想必也是有些学识在身的。”
“本宫不信,你对朝堂中的勾心斗角会一点都不知晓,历朝历代,不计其数的人挤破头也只不过是为了能往上爬一爬。”
“可最终能成功的又有几人?”
“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止步不前,如今你有机会一飞冲天,何不试上一试?”
“风险虽大,可其中的利益也足以叫人为之搏上一搏了,不是吗?”
“沈长峰虽为我大梁打了不少胜仗,可他性子孤僻,未必会为了你的仕途让路。”
见裴贺宁依旧不为所动,她眯了眯眸子,冷笑道:“再者,即便沈长峰适时隐退,你以为到时就能顶替他的位置了吗?”
“可别忘了,他还有个儿子呢!本宫听说也是一个将才。”
话音落下,屋中一片寂静,几乎能听到几人的心跳声。
裴贺宁扯了扯唇,面上的讥讽在转身的一瞬立即消散。
他深邃的眸光直直落在桌前对立而坐的两人身上,周身渐渐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冷意,叫人有些生惧。
只可惜,裴文宣不擅武,根本不曾察觉到他的变化。
唯有贤妃,自入宫后便随着梁文帝见识了不少大场面,尚且还能震慑住裴贺宁那迫人的气势。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瞬,贤妃便从眼前少年的眼底看到了些许莫名的敌意,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这叫她不禁怀疑,方才自己是否看错了。
只是这少年,似乎一点都不平常,完全不像她从前所见过的武将那般粗犷,更像是自幼便锦衣玉食由家人护着长大的贵公子。
渐渐的,贤妃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