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然,手眼通天的梁文帝为何至今都不彻查当年之事,若父亲真的罪不可恕,为何梁文帝不在那件事刚发生的时候,就将沈府上下全都送入天牢。
她不相信那么大的事情梁文帝会一点都不知情,更不相信皇家的手是干净的。
可她也无法找到证据,去推翻从前父亲那种种叫人心生误会的行径。
还有户部那残缺了一页的卷宗,无一不在暗示着当年之事多半有鬼。
可惜,如今的她尚且拿不出证据而已,这些也都只是她一人的猜想而已。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到了沈南音的院门外,她脚步只停顿了一瞬,便头也不回了进了院子。
看着那道逐渐阖上的院门,裴贺宁不禁扯唇笑了笑,他藏在袖中的大掌紧紧攥起遂又松开,略带薄茧的指尖轻轻摩挲着。
原本他只是好奇,沈南音为何对自己会忽冷忽热,明明说了要讨好他的,可眼底却始终带着些许难以抑制的恨意。
加之其方才的行径来看,沈南音未必不知自己的身份。
就连沈长峰都不知他实为皇家中人,沈南音一个闺阁女子又是如何得知?
还有她梦中的低喃又是怎么回事,是谁要害她和将军府?
裴贺宁剑眉微拢,苦思冥想了许久都未能猜出其中缘由。
他在沈南音的院门外站了片刻,便提步朝自己院子走去,只是心中的郁闷始终不曾消散一丝一毫。
他刚进院门不久,墨竹便出现在了身后,“主子。”
“近些时我候忙于粮草一事,你们多注意着些将军府,且莫叫不该出现的人借机进府。”裴贺宁沉声说道,脚下不曾停下一瞬。
“是。”墨竹沉默了片刻,跟着他进了屋子,才又继续道:“属下今日收到一个消息。”
裴贺宁转身落座在椅中,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只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墨竹压低了声音:“是关于长春宫的。”
坐上之人把玩茶盏的手微微顿住,倏然抬眸看向他,眸中似有疑惑。
墨竹立即道:“咱们的人来报,说是贤妃想借您之手除了沈将军。”
话音落下,屋中瞬间寂静到可怕,裴贺宁眸光阴沉,唇角渐渐浮现一丝冷笑。
只片刻,他便再次转动着手中的茶盏,略带笑意的开口:“借我之手?也不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即便沈长峰于我没有任何恩情,他也是大梁的将军,如何就能遂她所愿,轻易除了一个将军?”
他微勾的唇角渐渐落下,面上也随之沉了下去,“看来是苏家丢失的那几本册子还不足以叫她恐慌,才让她有那么多时间去谋算旁的东西。”
“自身都要不保了,竟还想着如何弄死别人。”
“可”墨竹咬了咬牙,直言道:“可苏家那册子上明明就记了沈将军的信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不若借此机会”
他眸光狠厉,抬手做了个杀的动作,继而道:“如此,咱们亦可将此事同先前苏家所做的种种恶行,一起呈给皇上,以此扫平一切障碍。”
他声音越来越小,在裴贺宁凝视的眸光中渐渐噤了声。
良久,裴贺宁才嗤笑出声:“你们从前瞒着我的身世,入京之后见瞒不住了才将真相告知于我。”
“如今竟又想左右我的想法?”裴贺宁深如幽潭的眸光死死盯着墨竹,“你们究竟是听命于我和母亲,还是宫里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