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梁文帝所料,沈长峰一家刚入宫没多久,裴贺宁便悄声入了他的宫殿。
裴贺宁依旧似先前与他相见之时一般,恭敬的朝他行礼,语气里唯有疏离,“草民参见皇上。”
“皇儿还是来了。”梁文帝朝一旁的玉公公使了个眼色。
片刻后,一盏热茶便出现在了梁文帝对面。
紧接着,梁文帝缓缓开口,“既然都入宫了,不若陪朕聊聊。”
见他身着龙袍,腰系玉带,连发丝都打理的一丝不苟,裴贺宁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笑问:“皇上为何要传沈家姐妹入宫?”
梁文帝抬眸望向他,指腹缓缓划过茶盏边沿,周身散发着迫人的气势,“你冒险入朕的宫殿,只是为了这点鸡毛蒜皮之事?”
“皇上为沈将军父子践行,却点明了要求沈家姐妹一道入宫。”裴贺宁笑的阴沉,面上丝毫不见恭敬,完全没有儿子对待父亲该有的态度:
“皇上欲意何为?”
梁文帝眸光温和,可裴贺宁却从他沧桑的眸中看到了几分算计。
许是血脉相连,此刻他二人身上皆散发着骇人的气势,如玉公公这般在帝王身侧伺候了多年的老人,都不禁暗自惊叹:
裴贺宁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才学,更是轻装上阵杀过敌军,就连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都不遑多让。
也难怪,皇上要一心找寻大皇子,要将大梁江山交到他手上。
与二皇子相比,眼前少年确实更有帝王之气。
不论才学还是计谋,眼前之人着实比二皇子好太多了,即便没有母家支持,他日后也定能成事。
玉公公虽低垂着脑袋恭敬的立在一旁,可他却时常偷偷抬眼看向两人,若真起争执的时候,他也好适时出声劝阻。
见坐上之人始终不曾接话
,裴贺宁微不可查的轻蹙了下眉心,垂于身侧的大掌也随之卷了几分。
一盏茶饮尽,梁文帝才幽幽开口,“皇儿急什么?朕想做什么你等会不就知道了吗?”
他面上带笑,可那笑却不达眼底,叫人看了有些生寒。
他双掌正在桌沿,随即轻敲起来,他朝裴贺宁使了个眼色,示意裴贺宁在对面落座,“在朕这处,皇儿不必拘谨。”
“你想说什么,想做什么皆可,朕断不会生气,更不会阻止。”
即使有了梁文帝的此番承诺,裴贺宁也依旧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处,他眯了眯眸子,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即便皇上疑心沈将军,将沈南音姐妹二人留在京城作为拿捏他们父子的七寸便可,何须传入宫中叫旁人心生猜忌?”
“先前二皇子便与那沈家嫡女传出流言蜚语,如今好不容易压了下去,皇上还想再放一把火,让此事继续烧起来吗?”
闻言,玉公公不赞同的蹙了蹙眉,随即低声提醒道:“大皇子,您误会”
话音未落,便被梁文帝一记眼刀将话给堵了回去。
“皇儿这般言语,似是在维护那沈家小姐啊?”梁文帝轻笑道:“纵使沈长峰对你有知遇之恩,你也无需为他沈家做到这一步。”
他本想再说些什么,可为了不叫裴贺宁生厌,他也只得转移话题,道:“朕早早的就为你择好了太子妃人选,今日你也趁机去瞧瞧。”
“若是瞧上眼了,朕即刻”
“草民不需要什么太子妃!”裴贺宁双手紧攥,强压着心底的怒意。
凭什么十余年未见,如今一见面就给他定亲事,他是什么用来联姻的工具吗?
皇家无亲情,眼前之人从未参与过自己的成长,如今竟连自己的妻子都要着手安排了吗?
梁文帝看了眼他暴起青筋的手背,倏而敛了眸光,继续沉声开口:“太子妃人选是朕早些年就为你定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