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沈时安眸中忧色渐渐淡去,转而浮现一丝释然。
“京中有陆哥哥不就可以了吗?让裴贺宁随你与父亲一起前去,这样也能多个帮手。”沈南音幽幽开口:
“陆哥哥从前也跟随父亲学过一段时间,以他的聪明才智,你方才担心的那些根本就难不倒他。”
沈时安将兵书阖起,放回到桌上,“可他从未上过战场,领兵打仗亦或者运送粮草可都不是儿戏。”
“更不能有一点马虎,否则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沈南音紧抿着唇,她要如何告诉父兄,带着裴贺宁去便是随身带了一张免死金牌。
若裴贺宁不在京城,不光可以让他与梁文帝相认的时间往后延长,更能叫梁文帝不会轻易对父兄动手。
历朝历代以来,皆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更何况是早已在百姓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英雄印象的将军,身为帝王,最担心的不光是逆臣谋国,还有功臣远远比自己的名称更大。
若不是上一世蛮子尚未被彻底征服,只怕梁文帝驾崩之前便会叫父兄‘战死’沙场。
今生许多轨迹都与上一世不同,她也不敢保证若父兄会像上一世那般,又在北境守了两年也不过是重伤蛮子而已。
万一他们真的像梁文帝所要求的那般,一举拿下北境,直逼蛮子的都城,将其纳入大梁的版图。
到了那时,大梁便不再会有战争,也不再需要将军,父兄他们
见她有些走神,沈时安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随即道:
“纵使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小将,也未必能将此事做好,若不是裴贺宁天赋异禀,不论是看过的布防图,还是走过的路线,都能过目不忘,我与父亲也不会将此事交由他。”
先前他还在犹豫是否要说服父亲带裴贺宁一起前往北境,可此刻听了沈南音的话后,他便也不再纠结。
若是从前,他定不会放心自己的妹妹与裴贺宁在府中单独相处,可依他近些时候的观察,南音好似对裴贺宁确实没了从前那般心思。
加之她方才所言,不见丝毫关心裴贺宁的意思,如此,他便也放心让裴贺宁守着将军府了。
如今二皇子对将军府又虎视眈眈,谁知道二皇子为了兵权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能留裴贺宁在府中护她周全,也已经是他与父亲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更何况,皇上对裴贺宁好似很是看重,即便从未见过,也给了无尽的殊荣,可裴贺宁对朝堂却并无野心,有了他在,说不定能与二皇子周旋一番。
再者,他无需上朝,不光时刻能注意着将军府的安全,更能不受朝中之人掣肘,相比之下,他比陆知行要更为合适一些。
沈南音张了张口,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沈时安的部下却步履匆匆的赶到了此处,她不得不将话又咽了回去。
“小将军,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宣您与老将军入宫一趟。”
沈时安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少许灰尘,有些抱歉的对沈南音道:“小妹若是累了便回屋歇着,若是不累便再扎半个时辰的马步,待我得了空闲再教你用兵器。”
见那部下催的紧,不等少女应下,他便急匆匆的转身离开了。
沈南音眸光始终追随着那抹身影,直至其彻底消失在院门外,她才缓缓收回视线,看向沈时安遗落在桌上的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