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担心会连累到自己身边的人,故而对陆知行兄妹和宋相宜都尽量保持着些距离。
即便收到了他们的帖子,沈南音也不予理会,权当不曾看到过。
如今,若不是宋相宜特意寻来,她无法避开,也断不会主动与其说上一句话。
“前些时候朝臣弹劾你父兄之事,我也有所耳闻,不过父亲并未同我说过细节。”宋相宜抿了抿唇,继续道:“但瞧着我父亲近几日回府后面上并无愁容。”
“想必皇上对沈伯父信任有加,定不会寒了沈伯父的心。”
闻言,沈南音情绪有些低落,“我父兄忠心为国,从未起过旁的心思,如今被人这般诬陷,着实叫人委屈的紧。”
宋相宜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柔声安慰道:“一切都未盖棺定论,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了。”
沈南音抬眸看向她,唇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来,随即沉默着点了点头。
——
日子一天天过去,梁文帝依旧没有任何关于如何处置先前谣言的旨意传来,这叫人不禁怀疑,这事是否就此揭过了。
沈南音内心愈发的慌乱起来,整个将军府都像是被乌云笼罩了一般,有些阴沉,可一瞧见自己父兄像没事人一般,她又稍显心安。
傍晚时分,宫里的内侍急匆匆赶到了将军府,两道圣旨随之而来。
一道是命沈长峰父兄两月之后出征北境,另一道则是斥责沈长峰教女无方,差点污了二皇子的声誉,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接完圣旨,整个将军府的人都像是彻底松了口气一样,一扫面上的阴沉,下人们脸上更是堆满了笑。
沈南音目光追随着送内侍离开的父兄身上,片刻后,她又跟着父兄进了书房。
见桌前的两人面色如常,好似早已知道了梁文帝会下这么一道圣旨般,她有些不解的问道:“这便是皇上给父兄的惩罚吗?”
“父兄离京多年,才回京几月而已,便又要让你们奔赴战场,咱们一家都多久不曾一起过年了?”
“不是说北境的蛮子都已经被打退了吗?如今又有副将镇守,皇上怎么又命你二人前往?”
“再者,即便父兄赶到了北境,也正值深冬,蛮子当真会冒着烈烈寒风和冻死的风险攻打大梁吗?”
她这一连串的问题,叫沈长峰有些噎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他轻叹一声,抬眼看了看沈时安,遂又望向沈南音,只见沈南音双眸微红,似要落下泪来,本已想好的话语又堵在了喉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沈长峰自知愧对女儿,对眼前这个女儿也几乎是有求必应。
可国事大于家事,他即便再怎么心疼女儿,也断不可为了女儿抛弃国家。
他如今能归京陪同自己的儿女几个月,已经是皇上看在自己劳苦功高的面子上,多加宽容的了。
他倒是想在京中多留一段时日,可皇命难为,加之北境不定,百姓便不会安稳。
沈长峰长叹一声,抚着胡须勉强的笑了笑,“这么多年为父都是这般出征在外,从前怎不见你这么黏人?”
闻言,沈南音撇了撇嘴,眼中瞬间氤氲起一层湿意,她眨了眨眼,用力压下眼底的泪意,哽着声音道:
“从前父兄都是连夜出京,自然不会发现女儿在你们离开后有多难过。”
话虽如此,可沈南音却心知肚明,从前父兄离京之时,她心情丝毫不受影响,甚至会因为没有了约束而开心不已。
可那时她不知父兄是真的为她好才多加管束,如今幡然醒悟,自然是不舍的。
沈时安眸光扫过坐上之人,遂又落在身旁少女的身上,随即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髻,笑道:
“我与父亲只不过是去攻打蛮子而已,少则半载,多则一年,我与父亲定会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