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今日参沈长峰的究竟有多少本折子?”
他一把推开贤妃的手,颇为愤怒的看着下方的少年,“沈长峰乃我大梁将军,他守国门,朕守社稷。”
“你可知要是有朝一日,她的女儿真入宫的话,后果会是什么?”
闻言,裴文宣附在地上的手不免收紧了几分,他自然知晓后果会是什么,可若不这么做,他又得等到何时才能登上皇位。
他眸光扫过手边被摔开的奏折,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不等他开口,贤妃便悠悠道:“那些个臣子不都是道听途说么?”
“从前他们贬低臣妾,说臣妾善妒,不允后宫再有子嗣。”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又将矛头指向宣儿,宣儿是臣妾的儿子,他们这不就是在明晃晃的针对臣妾吗?”
她说着竟落下泪来,似是委屈极了,“臣妾尚且有皇上竭力相护,倒也不觉委屈,可宣儿他才多大年纪”
“皇上不问缘由便对将气全都撒在宣儿身上,莫不是也恼了臣妾?”
“怎会?”梁文帝将她拉坐到自己身旁,指腹划过她的脸颊,将她眼角的泪珠一一拭去,尽力放柔了声音,“你在朕身边陪伴多年,怎会不知朕对你的心思?”
贤妃嗔怪的冷哼了一声,随即转移了话题,“那皇上何不听一听宣儿如何解释?”
裴文宣似是得到了暗示一般,忙接过话茬,道:“请父皇明察,儿臣给沈大小姐递帖子不过是出于关心而已。”
“先前她在猎场受了伤,自秋猎结束后儿臣忙于查案,并未关心过她的伤势,故而命人送了帖子去将军府。”
“儿臣相邀沈家小姐,不过是想瞧一瞧她伤势恢复的如何了,再者,儿臣并未亲自前往将军府,就是怕会被有心人大做文章。”
“也怕流言蜚语会寒了沈大将军的心,他一心为了大梁,儿臣断不会将他置于不义。”
他顿了顿,随即抬头看向高座上的天子,继续道:“至于父皇方才说的,沈家嫡女入宫一事,儿臣并不知晓父皇这是何意。”
梁文帝深邃如墨的眸子始终盯着他,似要从他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来。
可裴文宣早已得了贤妃的教导,哪会这么容易暴露自己的心性。
方才梁文帝所言,明摆着是不能让沈南音入宫为妃,这言外之意,裴文宣如何能不知晓?
只不过,不论梁文帝是真心实意,还是有意试探,他都只能佯装不知,若不然,等待他的只会是梁文帝更大的疑心和防备。
见他面上一片平静,梁文帝也再没了追究的心思,总归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于他而言毫无影响。
权当是给了裴文宣一个教训,让他看清自己的身份,知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论做什么小动作都会被捅出来。
他能这么纵着裴文宣,无非是这么多年都不曾寻到自己真正的嫡子罢了。
之所以只允许贤妃诞下一子,不过是担心待他去了后,大梁后继无人而已。
而且,他不喜兄弟之间为了一个皇位争得头破血流,故而登基这么多年,他的后宫也只有裴文宣这一个皇子。
可随着裴文宣一日日长大,他却不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能将大梁治理好。
这么多年的观察,梁文帝早已寒心,即便裴文宣再怎么着急,这皇位终究是轮不到他来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