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裴贺宁便策马离京了。
红鲤得知消息同沈南音禀报时,她只轻轻勾了下唇角,“我知道了,他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命下人每隔三日便去他院中洒扫一番。”
既然做足了要讨好裴贺宁的心理准备,便须得尽心一些,若不然如何能取得他的信任。
好在裴贺宁虽对她有所防备,却也多少透露些许此行的目的,这叫原本心慌不已的沈南音瞬间安下心来。
只要不是离京查案就好,不过是去寻人而已,于她而言倒还算得上是一件好事,没了裴贺宁的监视,她也不必再那么小心翼翼的或者。
裴贺宁一离京,便又只有她与沈玉容去书院了。
自从府中下人几乎全都换了一遍之后,沈玉容与曲姨娘也好似消停了些,沉寂了这么久都不曾寻过沈南音的麻烦,这倒是叫她轻松了许多。
马车中,两人相对而坐,沈玉容微垂着眼眸,再也不似从前那般故意与她亲近了。
沈南音翻阅着裴贺宁离开前留下的书本,偶尔蹙眉冥想,偶尔勾唇轻笑,惹得对面之人心生不悦。
沈玉容恶狠狠的盯着她,攥着帕子的手缓缓收紧,指节都因太过用力而泛着白。
她总是这般能得父兄欢心,即便她做了再怎么不可饶恕的事情,父兄也都只会毫无条件的护着她。
眼下她将自己最喜欢的嬷嬷发卖了出去,父兄也都只是站在她那边,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
如今看来,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自己与母亲只不过是生活在将军府的外人罢了,从始至终,父兄都不曾给过她们该有的关爱。
似是察觉到了对面之人的视线,沈南音翻书的手微微一顿,遂抬眸看向沈玉容。
眨眼间,沈玉容便换了一副模样,她笑的温和,状似无辜的小白兔一般,声音更是娇柔无比,“姐姐,怎么了吗?”
沈南音沉默的盯着她,指尖轻轻摩挲了起来,正是这平静无波的眸光,让沈玉容心下骇然。
可不等她出声询问,外边就传来了一阵喧嚣声,马车也随之慢了下来。
沈南音收回视线,继续翻阅着书本。
下一瞬,沈玉容的惊呼声再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姐姐,那不是从前在你院中伺候的丫鬟么?”
此言一出,沈南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外看去。
只见一个头发散乱,衣服破败的女子正被人按跪在街边,头发也被人用力攥着,好似下一刻那女子的头皮都会被扯下来一般。
仔细一看,沈南音只觉熟悉,那人正是前不久被将军府发卖了出去的小桃。
短短数日,小桃早已不似从前那般充满生气,她眼窝深陷,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下一瞬,碗大的拳头便落在了她的肩上。
相隔丈余,沈南音都好似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她紧紧攥着手中的书,眸光也暗了几分。
若不是小桃卖主求荣,她必会护其周全,断不会叫小桃沦落至此。
如今小桃所经历的一切,皆是她自找的,也怨不得谁。
“姐姐?”
沈玉容面露担忧,颇有些心疼的道:“那丫头从前毕竟也是伺候过姐姐你的,姐姐真的不管她了吗?”
车帘落下的一瞬,沈南音视线恰好与跪趴在地上那人的视线撞上,小桃死寂的眼神叫她心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