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同宋简打过招呼后便退后了几步站定,安静的听着沈长峰与宋简交谈。
沈南音眸光越过宋简,落在床间之人的身上打量了许久。
只见裴贺宁双眸紧闭,面色红润,若不是那苍白的唇瓣透出些许病态的话,她几乎要以为裴贺宁只是睡着了而已。
可自从回京之后,府医每日都会来为他诊治,每每得到的答复都只是“需要静养”而已,时至今日,裴贺宁都丝毫不见好转。
她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遂又收回视线落到宋简身上,眼底似有疑惑。
见她始终盯着自己,宋简不免开口问道:“沈小姐是觉着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沈南音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来,语气十分恭敬,“裴公子能得宋太医亲自为他诊治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也是我将军府莫大的殊荣。”
她言语真诚,与传闻中娇蛮任性的沈家嫡女完全不同。
“老夫不过是奉命行事,沈小姐此言可真是折煞老夫了。”宋简笑了笑,遂又继续说道:“再者,沈将军父子乃我大梁将才,即便是这手下亲卫都颇有将才的风范。”
“皇上向来惜才,更何况还是大梁稀缺的将才,他对将军府多有照拂也实属正常。”
“更何况,裴公子乃是沈将军重视之人,皇上必定会上心一些。”
不愧是在梁文帝身边伺候多年了的御医,说话几乎滴水不漏,即便沈南音再怎么想从他口中套些话出来都是不能的了。
宋简的眸光不似其他同龄人那般浑浊,更多的是透亮,几乎要将她看穿一般,叫人有些不敢与之对视。
她硬着头皮在此又呆了片刻,才朝沈长峰微微福了福身,道:“女儿已经命人去备着客房了,就在裴公子院子的隔壁。”
“有劳父亲等会亲自带宋太医前去歇脚,女儿突觉身子不适,便先告退了。”
她说着,还不忘朝那宋简几人颔首,面上带着一丝歉意。
“去吧,好生歇着,为父晚些时候再去看你。”沈长峰面露担忧,可碍于宋简与几位宫人在场,他也不好提前离开,只得目送着沈南音退下。
沈南音紧紧攥着双手,一路疾步,行至到自己屋中后,她才一把阖上房门将自己关了起来。
她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挪动至桌前,随即跌坐回椅中,想要倒杯茶饮下,可手却颤抖不已。
茶杯凑到唇边之时杯中茶水已经所剩无几,她很是气恼的将茶杯重重返回到原处。
上一世裴贺宁秋猎随行之时从未受过伤,宫里更不曾让太医来过将军府,更何况还是专为梁文帝调理身体的宋简。
此人十分忠心,说其是梁文帝的心腹也不为过。
可今日这赏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宋简为裴贺宁诊治时一道带来?
表面上是给她父兄三人都赐了千年人参,到底是巧合还是
沈南音用力揉着眉心,恨不能立即冲到宋简跟前亲自盘问一番。
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她只不过是将军之女罢了,哪有资格去问朝臣事情。
再者,即便她能与宋简攀谈上几句,人家也未必会同她说真话。
屋中响起一阵长吁短叹,沈南音眉间的阴郁更甚,她紧抿着唇瓣,幽深的眸中暗色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