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母亲？”
沈玉容唤了好几遍，曲氏才回过神来，她捏了捏沈玉容的手，随即道：“你先去准备准备，明日与沈南音一道去书院，凡事小心一些。”
“母亲，时至今日沈南音都还没将府中中馈交由您么？”沈玉容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
“此事暂且不急，你先让丫鬟替你收拾一下，明日且莫掉以轻心。”曲氏抚了抚她的发丝，满眼温柔道：“去吧。”
沈玉容心底本还有诸多疑问，可对上她那双历经岁月痕迹的眼睛后，终是将话又咽了回去，只道：“女儿知道，母亲在家也莫要太过劳累。”
曲氏点头应下，催促着她赶紧出了门。
——
“哎？你怎么走路的？这般冒冒失失的若是冲撞了小姐可怎么办？”
屋外忽然传来素锦的怒斥声，惹得屋中二人不禁望向房门处，沈南音难得的敛了思绪，示意红鲤出去看看。
“怎么了这是？”红鲤看了眼那低垂着脑袋的丫鬟，遂又看向身上已被水渍浸湿的素锦，蹙眉道：“怎会弄成这副模样？”
素锦抬手掸了掸身上的水渍，颇为愤懑道：“谁知小桃这丫头做什么慌慌张张的，走路都不长眼睛，姐姐你瞧我衣裳都湿了。”
见那丫头正低垂着脑袋不敢吱声，红鲤便也没再责怪她，只轻声安慰着素锦。
红鲤接过她手中的盆，催促出声：“天冷，仔细着莫要着凉了，你赶紧先去换身衣裳，主子这有我照看着。”
素锦冷哼一声，睨了一眼那低着头的丫鬟，才不情不愿的离开此处。
“没什么事的话，你也下去吧，主子在屋中小憩时你无需到廊下洒扫了。”
小桃紧攥着衣角，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是”便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殊不知，屋中之人早已将她们方才所言全都听了进去，就连小桃那一脸紧张的模样都不曾逃过沈南音的眼睛。
不过她暂时不打算大动干戈的换掉自己院中的人，故而红鲤回屋时她也没有多问，只是换了个姿势斜靠在软榻中，手里的书也随之翻过一页。
翌日一早。
沈南音刚起身沈玉容就巴巴的跑来她院子候着了，待她出门时还十分亲昵的挽上了她的臂弯，非要同她一道前去书院。
沈南音倒也不拒绝，只是面上的笑极为勉强，登上马车之后微不可查的拂了拂方才被沈玉容拉过的地方，她并未故意隐藏自己对沈玉容的排斥。
这一幕恰好落到了沈玉容眼中，她咬了咬唇，双手用力绞着帕子。
“小姐独自前往书院凡事都小心些，奴婢们在府中等您。”红鲤与素锦一边将手中的箱笼往车里塞，一边叮嘱道。
沈南音面上含笑应道：“知晓了，你二人记得让小厨房晚间备着上我喜欢吃的东西。”
话音落下，她便收回手，任由车帘挡住了两人的视线，继而看向对面之人。
她的眼神带有深意，叫沈玉容心下咯噔一声，指甲不禁用力的扣进手心。
良久，沈玉容有些心虚的开口问道：“姐姐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她说着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全然一副心思单纯的模样。
沈南音倏地掩唇笑道：“妹妹虽是比我小上两岁多，却已在书院待了多年，今日你我二人同去，有劳妹妹多加照顾一二。”
话虽如此，可沈玉容却好似从她的话中听到了些许深意，只是沈南音面色如常，与素日并无不同，这叫她一时不知该不该相信自己母亲所言。
她抿了抿唇，如往常那般笑的温婉，“妹妹定会遵从父亲的教诲，断不会叫旁人欺负姐姐。”
闻言，沈南音轻挑了下秀眉便没再言语，车中顿时陷入了寂静。
街上嘈杂的叫卖声被吹散在风中，顺着随风飘起的车帘钻入车里，沈南音寻声看向外边，再没有要理对面之人的意思。
马车摇摇晃晃良久，才缓缓停下，沈玉容刚探出身去，便有不少人与她打招呼，更有男子前来为她拿东西。
可沈南音一出现，众人便都适时静了声，她也不恼，只朝几个自己曾经相熟的贵女微微颔首便提着箱笼抬步朝书院走去。
这一幕恰好落入众人眼中，众人似是第一次见她般，面面相觑良久，才又将视线落回到她身上。
从始至终，她都不曾求助过旁人，就连落后些许的裴贺宁想要上前接过她手中的东西也都被拒绝了。
“我不知父亲让裴公子随我姐妹二人到书院究竟为何。”沈南音顿住脚步，随即侧眸看向他，“如今又不在府中，也没有下人时刻盯着，裴公子不必这般委曲求全。”
说罢，她不再看裴贺宁，提步继续向前，任由身后的世家贵女窃窃私语。
裴贺宁唇角扯出一抹浅笑，垂眸看了眼方才触碰过她箱笼的大掌，随即缓缓摩挲着指尖。
看着那抹逐渐淹没在人潮中的倩影，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般，眼底的笑意也逐渐蔓延开来。
只是身后围在沈玉容身边的贵女一直投来好奇的目光，他不经意间回眸，便吸引了不少贵女的视线，更是惹得不少公子投来了不善的目光。
他丝毫不在意，只看了沈玉容一眼，便大步朝沈南音消失的方向走去。
可他刚进书院门就被人拦住，目光所及之处根本没有沈南音的身影，他不禁收回视线看向挡住自己去路的几个少年。
“听闻裴公子才学了得，沈将军对您更是赞赏有加，如今更是让公子前往书院，不知裴公子进这书院究竟所为何事？”
几个少年相视一眼，唇角旋即扯出一抹略带深意的浅笑。
带头的少年侧头挑眉道：“我等还听说沈家小姐对裴公子穷追不舍，也难怪”
话音未落，便又有一人接着道：“李公子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裴公子这等姿色可是京城都难寻的，莫说沈大小姐了，就连我都有些心动呢。”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起来，裴贺宁眸光微凝，眼底似有杀意腾起，他薄唇紧抿，强压下心中的怒意，眸子紧紧盯着眼前的几人。
他在京城这么久，也非全然不知京城中人的底细，拦路之人正是兵部尚书之子——李玄，在京城几乎算得上是纨绔子弟的代表，做出的事更是叫人瞠目结舌，若不是他爹从中周旋，只怕早已人头落地了。
“沈大小姐可是京城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呢，小爷我对她垂涎已久，不曾想竟被你一个不知哪来的小子给捷足先登了。”
“啧啧啧”李玄绕着裴贺宁走了一圈，大掌落在裴贺宁肩上轻拍了几下，随即凑近几分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不知那沈大小姐床笫之间是否也如她的样貌般张扬？”
他看了看身后的几人，遂又摸着嘴笑道：“不若你同我们说说？让我们夜间慰藉时也好有点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