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境线上的狼》：獠牙初磨
凌晨五点的哨声像冰锥子，扎破了营区的寂静。林锐从硬板床上弹起来时，浑身的肌肉还在叫嚣着酸痛——昨天加练的十公里，让他的膝盖肿得像个馒头。
“快点，磨磨蹭蹭的！”赵磊已经打好了背包，正对着镜子往脸上抹迷彩油，动作熟练得不像个新兵，“今天是障碍越野，据说有‘死亡泥潭’，迟到的直接喂泥里的蚂蟥。”
林锐咬着牙系紧鞋带，背包的重量压在肩上，伤口像被撒了把盐。他没理会赵磊的调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被淘汰。
障碍场建在山坳里，铁丝网缠记了伪装网，泥潭里泛着墨绿色的泡沫，远处的高墙上还架着模拟机枪。陈峰站在，手里拿着秒表，眼神比晨雾还冷。
“规则只有一条：活着过去。”陈峰抬了抬下巴，“第一个过终点的，晚上加一块压缩饼干。”
新兵们炸开了锅，谁都知道，在每天定量供应的训练里，一块压缩饼干意味着什么。
哨声一响，林锐几乎是滚着冲出去的。低桩网下的泥土又湿又滑，他匍匐前进时，背包不断撞着地面，膝盖的伤口被磨得火辣辣的。刚钻出网子，就看到赵磊像只猴子，三两下爬上了三米高墙，正低头冲他让鬼脸。
“废物！”林锐低吼一声，抓住墙缝往上攀。指尖被磨得生疼，他却不敢松手，身后的喘息声越来越近——那是被他甩在后面的新兵，正红着眼追赶。
翻过高墙，面前就是“死亡泥潭”。浑浊的泥浆里漂浮着枯枝和塑料瓶，散发着腐臭的味道。林锐深吸一口气，刚要跳下去，就听到身后传来惊呼声。
一个戴眼镜的新兵卡在了高墙和泥潭之间的独木桥上，不知是吓得腿软还是脚下打滑，半个身子悬在半空，眼看就要摔进泥潭。那泥潭深不见底，底下全是碎石，摔下去轻则骨折，重则可能被淤泥吞没。
“别动！”林锐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转身冲回独木桥。
赵磊已经冲到了泥潭边，闻言回头骂道：“林锐你疯了？这时侯回去，前三都没你的份！”
林锐没理他，趴在独木桥上，伸手抓住那新兵的腰带：“抓紧我的手！”
新兵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抓着林锐的胳膊时，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林锐用尽全力把他往回拉，独木桥在两人的重量下剧烈摇晃，桥下的泥浆“咕嘟咕嘟”地冒泡，像是在催促。
“快！后面的人要来了！”赵磊不知何时站在了桥头，手里攥着块石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再耗着，咱们三个都得玩完！”
林锐咬着牙，猛地一使劲，将新兵拽回了桥面。三人刚滚到安全地带，身后就传来“哐当”一声——后面的新兵急于追赶，撞翻了独木桥，自已也摔进了泥潭，溅起的泥浆糊了林锐一脸。
“走！”林锐抹了把脸，拉起那新兵就往泥潭冲。
赵磊没动，突然把手里的石头扔向泥潭中央：“那边浅！踩着石头跳！”
林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赵磊刚才在观察泥潭的深浅。他拽着新兵，踩着赵磊标记的石头，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泥潭。泥浆灌进靴子里，又冷又重，却没之前想的那么深。
等三人连滚带爬冲过终点时，陈峰的秒表显示“12分37秒”，排在第五。赵磊拍了拍林锐的肩膀，迷彩油糊了一脸，却笑得露出白牙：“算你有点良心。”
林锐看着他，突然觉得这家伙的“玩世不恭”里，藏着点不一样的东西。
休息时，那戴眼镜的新兵凑过来，递上块皱巴巴的糖：“谢……谢谢你们。我叫孙浩，学电子工程的，以后……以后我帮你们修对讲机。”
林锐接过糖，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冲淡了嘴里的泥腥味。赵磊勾着孙浩的脖子：“行啊，以后哥几个的电子设备就归你管了，保证让你练出一手绝活。”
陈峰不知何时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三个，嘴角似乎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冷哼。他没说什么，只是把手里的三瓶矿泉水扔了过来：“下午练射击，脱靶的，晚上接着泡泥潭。”
阳光升高了些，照在泥潭上，泛着诡异的光。林锐喝着水，看着身边插科打诨的赵磊和手足无措的孙浩，突然觉得这“狼穴”好像没那么冷了。
他想起陈峰昨天的话——“善良得配上能护住它的本事”。或许，这本事不只是枪打得准、跑得够快，还包括身边这些能在关键时刻递过一块石头、拽你一把的人。
下午的射击训练，林锐五发全中靶心。赵磊撇着嘴说他“走了狗屎运”，却在自已打了48环时，偷偷把靶纸塞到了林锐的靶位旁边。孙浩虽然脱了两发，却蹲在地上，把所有人的枪都拆了一遍，擦得锃亮。
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靶场上，像三只互相依偎的小狼。林锐知道，真正的“熔炉”还在后面，但他攥紧了手里的枪，第一次觉得，就算前路是刀山火海，好像也没那么难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