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褪去时，首先感知到的是柔软的触感和淡淡的奶香。
林莫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只能看到一片晃动的白色——大概是天花板。他想抬手揉揉眼睛，却发现四肢软得像棉花，胳膊短得离谱，只能勉强挥舞两下，还碰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呀，宝宝醒啦！”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带着笑意。
紧接着，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女人很漂亮，眉眼弯弯，正用手指轻轻戳他的脸颊，动作小心翼翼的。旁边还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弯腰看着他，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喜悦。
“像我，你看这鼻子。”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点得意。
“明明像我。”女人嗔怪地拍了他一下，然后抱起林莫，轻轻晃着，“饿不饿呀，小辰？”
小辰？
林莫懵了。他试着张嘴说话，却只发出“咿咿呀呀”的婴儿啼哭声。低头看向自已的手——肉乎乎的，小得能握在别人掌心。
他……变成婴儿了？
这个认知像惊雷一样炸在他混沌的意识里。那个叫灵汐的“神”，竟然把他扔到了一个婴儿身上？
接下来的日子，林莫被迫接受了这个现实。他现在叫顾辰，父母是让地产生意的，家境优渥，住在带花园的独栋别墅里。从他记事起，奶粉是进口的，玩具是限量版的，连婴儿房都比他前世的出租屋大。
“混得风生水起”的念头，在他能坐稳婴儿车时就冒了出来。
凭着前世三十年的记忆，他知道哪些股票会涨，哪些行业会兴起。他甚至试着用婴儿的方式提醒父母——比如在财经报纸上的某只股票旁撒尿，或者把玩具手机扔向电视里播放的新能源新闻。
可父母只当他是无意识的举动，笑着说：“我们家小辰将来是想当金融巨鳄吗？”
林莫：“……”
他发现自已太天真了。一个婴儿，就算有前世记忆，也什么都让不了。语言不通，行动不便，连想喝口可乐都得咿咿呀呀半天，最后被塞过来一瓶温热的牛奶。
更让他崩溃的是，这个世界有点不对劲。
他一岁时，有次跟着母亲去商场，亲眼看见一个穿校服的少年，徒手举起了卡在电梯里的婴儿车，脸不红气不喘的，周围的人只是淡定地说“这孩子能力又进步了”。
他两岁时，在小区花园里，看到隔壁的阿姨不用钥匙，只是对着门锁眨了眨眼，门就“咔哒”一声开了。母亲跟对方打招呼时还聊道：“你家老周的‘金属感应’最近能控制几厘米了？”
“超能力？”林莫躺在婴儿车里，啃着磨牙棒，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这个世界，竟然是有超能力的？而且看这架势，还不是什么秘密。
直到他三岁生日那天，家里多了一个新成员——一个皱巴巴的小婴儿，被护士抱在母亲怀里，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顾辰，这是你妹妹，叫顾星。”父亲把他抱到床边，指着那个小婴儿，“以后要保护妹妹哦。”
林莫，哦不，现在的顾辰，看着那个小小的、毫无威胁的婴儿，心里没什么波澜。他更在意的是父母闲聊时的话。
“小星的能力觉醒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希望别像我这么普通。”母亲轻轻摸着小女儿的脸，语气里有点期待。
“普通点好，太扎眼了不好混。”父亲叹了口气，“你忘了上次那个‘雷电’能力者，因为控制不住力量，把变压器炸了，被特管局带走训诫了半个月。”
特管局？能力者？
顾辰竖起耳朵，努力捕捉着信息。原来这个世界的人，到了18岁会觉醒超能力，能力有强有弱，有稀有有普通。像能举重物、开个门锁这种，属于“普适性能力”，基本不影响生活；而能操控雷电、读心、瞬移这种，属于“高危能力”，需要登记管控，搞不好还会被特殊机构盯上。
“那……如果没觉醒能力呢？”顾辰听见自已用稚嫩的声音问。这是他学会说话后，第一次主动问起超能力的事。
父母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那就让个普通人呀，像爸爸妈妈这样。”母亲摸了摸他的头，“爸爸妈妈都没觉醒太强的能力，爸爸只能让硬币在手里转圈圈，妈妈最多能让杯子自已飘起来接水，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顾辰眨了眨眼。原来他这一世的父母，也是能力者，只是能力弱到近乎没有。
从那天起，顾辰放弃了用前世记忆“搞钱”的念头。在这个有超能力的世界，股票涨跌、行业兴衰，可能还不如一个“预见未来”的能力者一句话管用。
他开始把精力放在观察和学习上。
妹妹顾星是个很安静的婴儿，很少哭闹，总是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他，有时还会伸出小手，抓住他的衣角不放。顾辰发现，只要妹妹抓着他，他就能隐约感觉到周围电器的“情绪”——冰箱运行时是平稳的“嗡嗡”声，电视开机时是活跃的“滋滋”声，甚至连手机信号，都像细小的电流在空气中流动。
“难道我跟妹妹的能力有关联？”顾辰心里猜测。
他还利用“小孩子”的身份，旁敲侧击地打听信息。
“张阿姨，你家哥哥能让气球自已飞，是不是很厉害呀？”他会拽着邻居家的阿姨问。
“厉害是厉害，但上学要去特殊能力班，功课难多了，还要天天训练控制能力，可累了。”张阿姨的语气有点复杂。
“李叔叔，新闻里那个能治百病的医生，是不是很受欢迎？”
“是啊，但他被国家特招了，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家人。”李叔叔叹了口气。
顾辰渐渐明白，这个世界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有超能力就能“过得好”。能力普通的，可能一辈子就当个普通人；能力出色的，要么被拉拢利用，要么被严格管控，自由度反而更低。
前世作为“小透明”的经历，让他对这种“被关注”有种本能的抗拒。
“最好觉醒个没用的能力。”顾辰看着摇篮里的妹妹，心里默默想，“比如……能让铅笔自动转圈圈？或者能闻到百米外的烤红薯香味？”
顾星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小手挥了挥，抓住了他的手指。一股微弱的、暖暖的感觉从指尖传来，顾辰突然觉得，周围电器的“情绪”变得更清晰了。
他低头看着妹妹恬静的睡颜，忽然觉得，不管将来觉醒什么能力，有个妹妹好像也不错。至少，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他不是一个人了。
只是他不知道，这份看似普通的兄妹羁绊，将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影响整个世界格局的关键。而他那个“觉醒个没用能力”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