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顾婉婉是被一阵急促的叩门声生生拽离了混沌的梦乡。
甫一睁眼,便觉额角如遭重锤,阵阵钝痛排山倒海般袭来。
更兼四肢百骸酸软无力,口舌干涩,竟是十足的宿醉之态!
“嘶头好痛”她倒抽一口冷气,挣扎着撑起半边身子。
秀眉紧蹙成结,茫然地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昨日我究竟饮了何物?”
记忆如同蒙上了厚重的水雾,只依稀记得在雅舍小几旁,饮下了师父放置小盅里的所谓“凉茶”。
之后之后便是天旋地转,人事不省,一头栽倒在小几上,陷入了一场光怪陆离、凄婉哀伤的绮梦之中。
梦中,她竟成了一位被皇兄厌弃、囚于深宫的公主。幸得母妃的恩师怜悯,冒险将她带离了那金丝囚笼。
从此隐姓埋名,女扮男装,寄情于山水之间,倒也落得个逍遥自在,快意平生。
直到她于市井陋巷中,遇见了一个形容狼狈的“乞丐”。
那落魄皮囊之下,竟是一位名动江湖、侠骨柔肠的剑客。
她心生恻隐,更生钦慕,苦苦央求师父收留了他。
她敬他如兄,心底深处,更悄然滋生了渴盼——能得这样一位师兄相伴,该是何等幸事?
此后三人结庐而居,日子虽清贫,却充满了脉脉温情与欢声笑语。
然而好景不长,侠客身中奇毒,一朝毒发,命悬一线!
为救他性命,她决意铤而走险,重返那龙潭虎穴般的皇宫,向皇兄求取救命灵药。
临行前夜,师父苦苦相劝,断言帝王心术难测,此去凶多吉少。
可她心意已决,身披一袭灼目的绛色嫁衣,在他气息奄奄的榻前,含泪饮尽了一杯合卺酒!
“后来呢?这对苦命的有情人结局究竟如何?这梦做得真是离奇又揪心”
顾婉婉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低声嘟囔着梦境的余韵,心头萦绕着莫名的怅惘与酸楚。
“还有打断梦境的那个吻,与之前在岩旺圣泉一般无二会是帝上来看我吗?难道是师父!”
咚咚咚!叩门声愈发急促,强行打断了顾婉婉的胡思乱想。
未等她回应,侍女锦书已推门而入,手中捧着盥洗之物。
一见自家小姐这副宿醉未醒、头发蓬乱的狼狈模样,锦书顿时柳眉倒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我的小姐哟!这都什么时辰了?再磨蹭,早课可要迟到了!”
锦书一边手脚麻利地为她梳洗绾发,一边忍不住碎碎念起来,语气又急又气。
“您真是愈发没个章法了!这可是在钦天监的观象台,清修重地!您倒好,竟敢在此处饮酒!”
“若非昨夜玄侍卫连夜召我过来收拾残局,您这副模样被人瞧了去——
相爷的脸面、您的闺誉,可真是真是要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我没有”顾婉婉下意识地想要辩驳。
可脑海中骤然闪过昨夜浮云洞中,与师父“尴尬”偶遇、饮“茶”宿醉的情景
底气顿时泄了个干净,辩解之词也卡在了喉咙里。
“什么?玄大哥昨晚也来了?痛痛痛——!”顾婉婉听到“玄侍卫”三个字,一个头两个大!